施晚意活似个刻薄人,一并又扣了三人所有的点心零食等其他一些份例。
六岁,已经是懂些事的年岁了,端看想不想懂罢了。
6姝第一次切切实实地意识到,面前的人不是能够无限纵容她肆意妄为的人,她的肆意妄为还会牵连到别人。
施晚意满意她的“乖巧”,打人带他们各自去安置。
宋婆子早就给三人安排好了住处,6一钊住在外院偏房,6姝住在二院偏房,丁姨娘住在后罩房。
等屋里没了其他人,施晚意细眉眼尾便飞扬起来,账本一卷,一下一下敲手心。
狗狗翘尾巴是个什么德性,她就是个什么德性。
活灵活现的。
但没办法,施晚意觉着自个儿刚才气场两丈八。
果然外表的娇软只是迷惑人的假象,她的灵魂依旧那么高大威猛。
宋婆子送客回来,瞧见背影都透着愉悦的施晚意,一怔之后,眉眼就舒展开。
她生得一双上三白眼,嘴角大多时候下垂且紧闭,鼻翼两侧纹路深,不笑时格外有威慑力,连施晚意的陪嫁们在她面前都不敢放肆。
此时冰雪消融,宋婆子禀报“娘子,老奴分别派了两个婢子到姝姐儿他们屋子,也嘱咐她们,只打扫和看顾着,其余不管。”
“做得好。”
施晚意不吝啬地夸赞老嬷嬷,“得亏有您帮我,否则靠我一人,做事哪里容易。”
宋婆子手交叠在腹前,下巴比平常只微微扬起一个度,得意的极为矜持。
施晚意暗笑,自个儿拔钗解头,随口问道“从前没多理会,今日我瞧丁姨娘也不是狐媚之姿,尤其他们母子多年伴在一处,子肖母,更能看出些脾性来。当年6仁和她的事儿,可有隐情”
宋婆子正色,冷淡地说“老奴只听说,早年她和姑爷似乎有情谊,但后来,姑爷与您成婚了,她自然再不能做正头娘子。”
美貌毫无依仗的时候,就会成为危险,施晚意猜想,对那时的丁姨娘来说,6仁应该是她最好的选择,但6仁没选择她。
“一个美貌的孤女,寄人篱下,想必不易”
“您怜惜她”
施晚意道“我怜惜的是女子苦命。”
6姝年纪小,凭性子行事,应是没想过,她越是维护丁姨娘和6一钊,越有可能教偏心原身的人对两人生厌、生恨,即便他们有可能真的身不由己。
原身痛苦的根源是6仁,错的是6仁,天真纯善从来就没有错。
这一点,施晚意分得清楚。
但是如果原身尚在,痛苦已经根深蒂固,不会随着6仁的消失而消散,6家的一切,依旧会往她身上加诸痛苦。
施晚意随手将外衫扔到屏风上,率性道“不苛待他们母子是我明辨是非,不过分善良是我爱憎分明。”
宋婆子柔和地看着屏风后的人影,随后恭敬地躬身一礼,方才退出去。
然而旁人眼里,施晚意就是苛待妾室和庶子,完全不理会她亲生女儿也是相同的待遇。
庞嬷嬷带着下人们回到正院,老戚氏知晓施晚意的所作所为,当着6侍郎的面儿,就叱骂起来“混账混账她施晚意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婆母立刻给我将人叫过来我倒要看看,她是不是当着我的面儿也敢罚人”
6侍郎虽也皱眉,却道“姝姐儿目无尊长在先,施氏有些教训,也正常。”
他态度有些过分包容,好像他们6家必须巴着儿媳妇似的。
老戚氏无法接受,心里越不畅快,“你当施家真会让咱们6家占到好处吗施家巴不得接女儿回去。”
6侍郎眉头皱得更厉害,不耐烦道“姻亲关系在,自有隐晦的好处,你非要撕破脸不成总之,让施氏管家,就好生管,莫要生事。”
他说完,半刻都不待不下去一般,抬脚就走。
老戚氏压抑着火气,许久才将心气暂时平了下去。
后宅里的计较,向来不是眼高于顶的男人们能明白的,有的是教人挑不出错的法子整治施晚意。
施晚意管家的前几日,相安无事。
老戚氏没有出任何幺蛾子,看上去就像是管家权交给了施晚意,她就安心颐养天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