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抬头,谢二郎精致的下颚就在眼前,再往上一点,是两片轻挨在一块的唇瓣。
风吹动头顶的树叶,簌簌起舞。
一片不期而来的云完全遮住了圆盘大的皎月,而地上灯笼里的残光已然微弱,只够照亮他们交叠的手和逶迤在坐席上的一片裙袍。
“这样的谢,太轻。”谢昀自昏暗中垂视她的眼睛,低声哄道:“换个吧。”
罗纨之暗暗咬牙。
狡猾。
这不是强买强卖,强施恩强求报吗?
在戈阳时,亏她还觉得“谢九郎”难办,无论她如何用心卖力撩拨,他都岿然不动。
原来她是小巫见大巫,班门弄斧了!
论起撩拨勾引的功力,谢二郎才是其中翘楚。
所以她如今一败涂地,弃甲曳兵的样子一定会被谢二郎偷偷笑话。
就这样服输吗?她不甘心。
罗纨之手掌按在谢二郎的膝上,感受到他结实的大腿完全撑托住她的体重,她带着怦怦跳动心,慢慢把红唇移动。
二郎的颈掩在两片霜色交领之中,犹如拔起的玉笋,哪怕在溟溟暗处她也能轻而易举地找准位置。
“二郎想要我亲哪?”
她对上那喉结的位置,轻呼一口,“是这儿吗?”
她偷偷把那个“轻”字换了个意思。
谢昀握在她手腕的指头收紧了几分,罗纨之得知他非磐石,亦能拨动,心中总算快意不少。
但她也没有就此下嘴,而是又抬起了身,把脸对上谢二郎的脸。
幸好现在昏黑一片,她看不清谢二郎的眼神,谢二郎也看不见她的脸红如血。
她的声音从容,就好像能够轻松地掌控一切。
“或者二郎是想要我亲这?”
她试探地往前,鼓起的唇瓣已经稍稍挨上了那片柔软,似压不压,欲亲不亲。
好像就像一阵调皮的风,准备随时表演个来无影去无踪,或是一场绵绵春雨,润物细无声。
谢昀把手松开,绕到女郎的身后,不等他擒住那截随时准备躲开的脖颈,耳边就迎来了不速之客。
“谢二郎!你在这啊!九郎!来来来——”
脚步声靠近,夹杂着人声。
罗纨之腾地一下爬起身,在几个灯笼照过来前,就跟只逃命的兔子咻得一下跑走了。
谢昀伸着还没收回来的手,亦是诧异。
“咦刚刚跑走的,是个女郎?”
谢昀把手收回膝盖,回眼望向那几个不受欢迎的来客。
几个灯笼聚来,朦胧的光照在谢昀泛红的脸颊上。
走在最前面的郎君“噗嗤”声放肆地笑了出来,一手提起灯笼,一手捧住肚子道:“哎呦,这谁呀,我们冰清玉洁的谢二郎居然露出一张欲。求不满的脸。”
被侍卫拦住,也没败坏庾七郎的兴致。
“你何时到的建康,竟也没有告知我一声。”谢昀整理下袖子,端端正正坐直,挥手让侍卫放他们入内。
庾七郎戏谑道:“知道您贵人事多,我怎敢叨扰,我这一路游山玩水而来,也顾不上想你。”
几名年轻的郎君随庾七郎而来,都看见刚刚逃窜而去的女郎背影。
“莫非是在茶馆的那娘子?”蓝衣郎君刚提了个头,就被谢二郎的目光盯上了,即刻知道自己戳中了谢二郎的心事。
庾七郎还追问:“谁呀?”
“与你无关。”谢昀冷漠打断。
“哎。”庾七郎一屁股坐在谢昀的身前,席地而坐,他摇摇头,一语中的:“二郎啊二郎,怎么对个小女郎求而不得了?”
谢昀朝他微笑:“因为七郎你不解风情,坏我好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