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壓壓的雲把整片天空都遮住了,偶爾夾雜著點雷聲,程相宜透過暗色的車窗往外看,已經有淅淅瀝瀝的小雨打在玻璃上。
明明二十來度的氣溫,程相宜竟然覺得有些冷,在貼身的T恤上套了件防風防水材質的衝鋒衣,他把拉鏈拉到最上面,遮住了白皙精緻的下巴,幾乎把挺翹的鼻也藏起來,要不是蘇藝攔著,他肯定要把車窗打開聞聞外面的味道。
像極了顧嘉欽的味道。
司機把車停在醫院的地下停車場,蘇藝跟著程相宜一起進了他們常去的診室。
omega女醫生見了程相宜,先是打了聲招呼,才問:「最近怎麼樣?症狀有沒有好一些?」
程相宜素白的一張臉在頭頂白熾燈下顯得有些淡然,他的頭髮稍稍有些長,恰好到脖頸,耳邊的碎發被他別到耳根。
他斂著眉,搖了搖頭,實話實說道:「可能還是得換藥,上次換的那種,不怎麼見效,我半個月已經發病兩次了,嚴重的那次去醫院打了強效抑制劑才控制住的。」
這些年來,他的症狀不僅沒有減輕,反而愈加嚴重起來。
醫生皺著眉,用滑鼠在面前的電腦上給程相宜開了檢查的單子,跟他商量道:「相宜,真的不打算找個a1pha嗎?讓對方標記你,你會好很多。」
蘇藝全程站在程相宜後面,閉緊嘴巴一聲不吭。
程相宜舔了下唇,原本乾燥的皮膚表面被舔得水潤潤的,醫生接著說:「你也二十七歲了,上次我還跟你哥說過這個事,本來吃藥就可以控制,但是現在你幾乎對大多數藥物免疫,可以嘗試戀愛進行標記的。」
醫生耐心地等待著他的回答,然而程相宜卻沒有給出任何反應,腦子裡只重複著那句二十七歲。
其實過完今年的生日,他就二十八歲了,這樣一想,那顧嘉欽也該二十二歲了。
距離他們分開,已經有四年了,他一天天地算過時間,整整1458天。
診室里很安靜,許久。
「其實。」程相宜悶悶地開口:「下雨天就會好很多。」
「怎麼下雨天就會好很多?」
程相宜沒有回答。
最後,他拿著醫生給他的單子,溫和地笑著說道:「我還是去做個檢查,麻煩你幫忙給我換種藥吧。」
他接受不了別的a1pha給他標記,他的腺體在被顧嘉欽十六歲時咬破的那天,他就固執地認為那裡屬於顧嘉欽了。
其實忍一忍,也沒什麼,很快就過去了,反正也已經過了四年,以後還會有很多個四年。
醫生沒有強迫性地給他建議,仍舊是依他的要求換了另外一種的藥劑。
出了醫院,雨仍舊沒有停,也不大,就是淅淅瀝瀝的綿綿細雨,雨水混著青草的泥土氣息,乾澀清冽,在路過醫院的露天走廊時,陰沉的天色像是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紗,他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才緩緩綻放出一個笑來。
上車後,蘇藝跟他說:「相宜,一會兒咱們先去公司,造型師在那裡等著了,然後再一起去酒店,秦清的歡送會定在了五星的酒店誒,天,這也太誇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