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次了,她都觉得,钟离先生是个绝美的老道人。明明年逾四旬,脸上却光洁的一个褶子都没有。眉朗目星,道冠高束,一身灰白道袍,尽显道骨仙风。
“回来了。”
钟离期眼还未睁,蓦的开口。
墨倾正观他仔细,冷不丁被唬了个机灵,“欸!”
“这个习惯不好,得改。”
他垂眼理了理衣摆,站起身行到桌边。
她盯他打坐已被抓了好些次了,墨倾呵呵笑着,也跟到桌边。桌上茶水正温,她倒了一盏呈给他,又转而给自己倒了一盏。
“这次下山,有何收获?”
“嗯……见着了一个故人。”
墨倾不作隐瞒,一来也没什么可瞒的,二来想瞒也未必能瞒得住。这钟离先生奇怪的很,什么事都不跟他说,他又好像什么都知道,很是让人捉摸不透。
钟离期听了没什么反应,墨倾反倒觉得怪异,“钟离先生,您……不再多问问?”
他果然又问了一句:“下次下山什么时候啊?”
“嗯……还没确定呢。”
她本想让他再问问这次下山的情况,结果他跳过了,直接问下次,总觉得哪里存着怪异。待他问完又不开口了,她霎时懂了,这是生气了,气她自作主张下山去,一去还是好些时日。
墨倾忙道:“钟离先生,您别生气呀,我这不好好的回来了么。你放心啦,下次下山之前,我一定会告诉你,同你好好商议的。”
“是么?那去找苏岕把图纸拿过来吧。”
他这话题又给跳了。
“好!”
眼下日头正烈,正空烈阳如焰,烘照得人额心沁汗。
墨倾绕了几道弯,老远就就见着苏岕房门紧闭,心头纳罕,且不知他在不在房中。
她立足门前,轻叩了几下,“小苏,你在么?”
“在……”
听见应声,墨倾径直推门而入,“在怎么不开……”
言语间人将行入,身上一怔,倏的顿足。
苏岕人在,且在沐浴?!
“阿墨,你回来啦!”几日未见,苏岕言语里颇是喜悦。
墨倾立在原处没敢动,只干干回着:“刚回来一会儿。小苏,你大白天洗什么澡?”
“方才研究机关,出了许多汗。你洗不洗?我还有水。”
前方纱屏漏着光,尚能见着苏岕掬水的轮廓。
墨倾面上微红,忙开口拒了。眼下到底是出去还是进去,当真有些头疼。
在苏岕眼中,她同他无异,何须避嫌?此时退出,他必要拦住问她何事。有事办事,便要入内。若无事就走,他定然要追问她为什么来了就走。不解释到他满意,他还不会罢休。
既是左右不行,便也罢了,直接办事吧。
“钟离先生要我寻你拿图纸,在哪里呀?”
“那个案几上,你来拿。”
“……”
果然还是得进去。
她离着他些微远点儿的距离,绕到他身后。
苏岕循着脚步声,反而转身看着她。
“阿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