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夫人身子一顿,林嫣以为她听得进去,忙说“宋小姐着烧,再喝这东西,只怕,只怕对身子有害!”
宋夫人端着碗,慢慢转身,竟喜笑颜开瞧着林嫣。
林嫣心中一沉。
“烧好!烧好!这是神药起作用了!”
“过不了几日,恶鬼便被驱除,我儿的病就好了!”
说着,将碗递到瑟瑟抖的宋时雪嘴前,像是哄小儿一样,柔声说。
“来,吃药。”
宋时雪拼命摇头,枯柴一样的手,紧紧扯着宋夫人衣角,哀求道。
“我不吃!我不吃!娘,我没病,我没病!”
“胡说!怎么没病?!”
“没病,怎像换个人儿一样?没病,怎得那样不听话!”
说着,又将药碗往前使劲一递,碗沿磕的宋时雪下唇出血。
“我,我听话!娘,我听话,我不喝,不喝!”
眼泪止不住流下,流过深深凹陷的脸颊,滴在宋夫人手上。
恍惚间,宋夫人想起女儿有一年不小心摔断手。
大夫说摔得有些错位,要将错了的关节捏回来。
那时她的女儿也是这样,哭着喊娘,不要治病,不要吃药。
宋夫人心疼得直掉泪,最后只让大夫大略捏捏,以致宋时雪右手落下病根,不得长久劳累。
记忆中哭得可怜的女儿与眼前的泪人儿重合,宋夫人停了手。
一只手轻轻摩挲眼前人消瘦的脸,噙着泪心疼说。
“儿啊,你,你怎的这样瘦?”
见宋夫人住手,宋时雪连忙拼命叫道。
“娘,娘,我不吃药!不吃药!那些人都是骗子!”
说着,眸光一闪,又哭着说:“那日……我说的都是骗人的,是,是被林嫣逼得!”
“我不是厉鬼!咳咳…林嫣才是!”
“她…鬼迷心窍,给……我下药,我才落得这般田地!”
勉力说完,又咳起来。
怎么不咳死你!
听她这样说,林嫣不再和仆妇纠缠,立在仆妇后,静静盯着宋时雪。
宋夫人身形晃了晃,转身木着脸瞧林嫣,“林小姐下的,药?”
宋时雪趴在床上,“对,咳咳咳……是她!”
“她才,她才应该吃药!”
宋夫人面无表情,站起身,朝林嫣走来,口中絮叨说。
“该吃药,被鬼迷的人,都该吃药!”
林嫣盯着宋夫人,又瞧瞧眼前胳膊比她腿粗的仆妇,默默后退,伸手在香包里一摸。
完蛋!今日出门忘带药了!
林嫣眉头直跳,不着痕迹,朝门口方向挪了几步。
宋时雪见此,侧着身子兴奋望着宋夫人,一边大口喘气,一边说
“娘,娘,别让她跑了,咳咳咳,她才是厉鬼!”
林嫣脸黑得能滴出水,“你还是少说话吧!小心咳死!”
不过,今日宋夫人瞧着也不大正常,倒像入魔一样。
宋时雪面色潮红,兴奋得止不住抖,急促喘气,“我……我难受,你……也休想好过!”
宋夫人好似什么也听不见,直直朝林嫣走去,手中牢牢端着那只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