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毒之人若是她,谢凌不可能没有察觉。就像二兄所说,这父女俩的目的若是除去谢恒,在战场不是更适合?
她的目光就落在厨子上,谢凌下意识道:“不可能是他。”
“为何不可能?二兄还不知道,我身边的白露,为了1oo两就敢将我院中的人调开,还泄露姑母和大兄的行踪,趁家中只有我一人时,放杀手进内院。
我对她们如何,二兄看在眼里,吃穿从不亏待。小官家的嫡女都没她们过的好,可她依然不知足。”
谢凌没想到他跟阿父不在时,家里竟还出过这种事,急忙问道:“你有没有受伤?是不是他?”
“不是皇帝,是白露一时贪婪。”谢黎其实能理解,她也这么跟谢凌说:“日子过的再好也是奴婢,身不由己,死活都只是主子的一句话。就像老刘,舅舅待他再好,他也是下人,哪有自己当老爷来的舒坦。”
“不对。”谢凌摇摇头:“阿娘去后,父亲曾过问他要不要离开,不仅放契,还给了五十银子做辛苦钱,是他自己不愿走。”
“哦,这或许有两个可能。要么他当时只是随口推脱,舅舅却当了真;要么从他进谢家起,就是别人安插进来的。想要证明其实很简单。”谢黎眨眨眼:“咱们诈他一诈就成。”
于是谢凌就眼睁睁看着妹妹在他面前,伪造出一份大司马通敌卖国的罪证,他根本来不及阻止,那份书信就被丢入老刘的床头。
“接下来咱们等就是了。”
谢凌眼皮子直跳,他记得两年前妹妹只是纨绔些,顶多一言不合跟小郎君打架。怎么两年不见,不仅越凶残,还把伪造证据,恶意陷害这种事做的这么顺手?
谢黎笑眯眯的甩锅:“这些都是宋叔父教的,他还夸我有天赋。”
谢凌咬牙切齿,握紧拳头问道:“哪个宋叔父?”等有空去揍一顿,让他教坏他妹妹。
“哦,就是‘朝云书院’前山长,如今的南郡太守。江陵第一大世家宋氏郎主。他母亲是苏氏女,跟姑母有亲。”
阿这……。谢凌尴尬了,这位不就是被妹妹坑上船的倒霉蛋吗?
谢黎低下头,踢着脚下的小石子,幽幽道:“二兄,其实你妹妹本来就不是好人,现在这幅样子才是她最真实的模样。”
她一脸受伤:“二兄若觉得我心狠手辣,我以后就不出现在你面前了。”妈呀,这就是绿茶本茶吧,这茶言茶语把她自个儿都恶心到了。
然而直男就吃这套,果不其然,就听谢凌郑重说道:“谁敢说阿黎心狠,二兄去宰了他。是当兄长的没用,才会让你殚精竭虑。”他妹妹以前那日子过的多潇洒啊,不是吃喝玩乐,就是在吃喝玩乐的路上,他见了都羡慕,恨不得自己是女儿身。
哪像现在,来回奔波不说,还要给收拾烂摊子。他也是从父亲口中才知道,前线能有喘息的机会,全是妹妹算计来的。
“这些别跟阿父说,万一败露,你就全推给我。”反正他给妹妹背过的黑锅数之不尽,虱子多了不痒。
谢黎笑起来:“好,若是舅舅责罚,我就说是二兄干的。”
谢凌……。
他牙疼的道:“这事非同小可。“真捅出来,父亲都保不住他,几十下军棍少不了,就算死不了,那也得躺一二月。
“你就不能给我寻个好借口?”他幽怨的蹲在地上,然后一个不留神就被人一脚踹出去,直接给踹趴下。
那分明是一双男人的鞋,谢凌心中一凌,一个鲤鱼打挺跃起,抬手击去。看清来来人时,犹如当头浇下一盆冰水,结结巴巴的“啊”了一声:“是大兄啊,这么晚,你怎么还不去睡觉?”
谢昀轻哼一声:“不知道习武之人耳神好?你俩在这儿说话,扰人清梦,我哪里还睡得着?”
谢黎眉头一跳,忍不住腹诽,她寻的这地方距离大帐有二百多米,是个背光的死角,平日里几乎没人会来。别说什么夜里安静,军营里打呼噜的声音都比他们说话声响,谢昀这厮分明在强词夺理。
谢凌对这位兄长却是极信服的,正好想找人与他共同分担,就把先前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当然,他把事都揽在自个儿身上。
谢昀似笑非笑看了眼谢黎,没有拆穿二人,只淡淡道:“我知道了,想做就去做,有事我给你们兜着。”
谢凌要的就是这句话,感觉悬在头顶的剑移开半分,生怕大兄反悔,忙道:“我去睡了,大兄和阿黎也早些回去休息。”
谢黎紧随其后,一溜烟就跑没了影。谢昀笑了笑,知道她心里别扭着,需要时间想通。
等二人都离开,这才招来书砚,让他盯紧刘厨子。
刘大郎并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被人监视,一连几日都如往常那样去火头营做饭。谢凌看在眼里,一颗心沉了沉,没有半分松懈。
一般人若是拿到这么一封信,要么毁掉,要么上缴。老刘身为父亲的心腹,拿到谢司马通敌的证据,居然没在第一时间反应,足以证明他有问题。
谢恒醒来的消息,虽然没有传遍整个大营,但知道的人都已经听说了,这些日子主帐外戒备森严,就怕陶峰想要趁人虚弱时斩草除根。
只不过,还没等到陶峰出手,那人先有了动作,他端着一碗烧肉进来,说是庆贺主人康复。
谢恒笑着让他坐下,道:“老刘你来的正好,这些天喝粥喝的老子嘴里淡出鸟。嗨,你不知道,醒来那会儿,就想吃一口你做的烧肉。谁知俩臭小子拿老子的身子说事,说什么大病初愈,脾胃虚弱不能进油腻。当老子是弱不禁风的小娘子?嗤,老子以前被梁狗从左胸砍到右腹,回来还不是大口喝酒大块吃肉?”
老刘陪笑应喝道:“主人神勇,岂是寻常人可比。大郎君和二郎君也是关心则乱。您放心,我来前问过元大夫,他说您身子调理的不错,可以用些荤食。”
谢恒高兴道:“快快,让我尝尝,你手艺退步没?”
他是真馋肉,谢恒本就是个无肉不欢的,这些天被逼着吃素,吃的脸都青了。一碗肉吃完,他意犹未尽的抹了把嘴:“我怎么觉得你手艺见长啊。”
“您不知道,您昏迷那会儿,二郎天天寻我做菜,就想您能闻着香味能醒。”老刘干笑一声:“这不,做的多了,就给练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