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洋彼岸的国度,明明不需要亲自去的地方依旧在过去几年被一次次踏足。
无数次隐匿于一座城市,明明已经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却始终不肯动动手指去寻找一下。
到底是憎恶到不想看见,还是不敢看见。
他可以花时间去接受宁初忘记一切,可以忍受一个人背负那些破烂残缺的记忆,反正早就卑微惯了,只要狠下心肠对待自己,没有什么是不能忍受。
他愿为自甘堕落将自己匍
匐到尘埃,
可就是有人非要将他拉起来。
他忍不住去责怪宁初,
既然已经想不起来,为什么非要得到一个究竟,就装作什么也没有生不好吗
不知道的时候还会偷偷靠近他,藏着偷偷摸摸的欣喜跟他说话。
如今知道了反而对他避之不及,走路都恨不得能在家里多开辟一条小道绕过去。
可怪着怪着,最后罪责还是会落在自己头上。
都是假的。
骗来的安宁就是高空坠落后的玻璃球,表面完好无损,剔透的躯壳下早就爬满裂缝,指不定碰到哪就会碎成一地。
明明是自己贪心不足,明明早就已经意识到不管如何,都回不到从前了。
宁初没有回答,也答不出来。
他听出了今今话音里沉郁压抑的情绪,却笨拙又沮丧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能低头看着杯子里晃动的水纹,在晦暗蔓延的客厅保持沉默。
禁锢在手腕的力道忽然松了。
他仓皇抬头,却只能看见清瘦的背影消失在走廊。
晕黄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模糊得像是快要碎掉。
从猫舍回去那天起,或许是因为该暴露的都已经暴露了,宁初不再被拘与一隅,可以自由出入行走。
被关着的时候老想出去,现在能出去了,他却又不知道该去哪里了。
几天后,他一个人无所事事在家里枯坐了一上午,然后拿起手机,第一次独自离开了家门。
他想再回去看看。
公交车的路线重新规划过,他带着口罩,站在站牌前半天看不明白,最后还是以为老大爷好心给他指路。
先坐1o8路,三站之后换乘96路,坐到终点站。
上车之后,他挑了个靠窗的位置,路线不认识了,窗外面的建筑也不熟悉了,他乘车穿梭在这座生活了十几年的城市,觉得哪里都陌生。
在抵达目的地最后两三个站台,看见郁郁葱葱的银杏行道树,才总算咂出一点记忆里的味道。
在站台下车走到路口,儿时宽阔的马路现在长大了再看,窄了很多,也短了很多。
他慢慢往里面走,走到从前家门口对面的长椅边上,看着紧闭的院门了会儿呆,忽然忘了自己为什么要跑这一趟。
风吹得树叶摩擦沙沙作响。
感觉有点累,他想坐一会儿再回去,结果刚坐下没多久就想起什么,立刻不坐了,开始绕着周围的绿化带找起来。
可惜一圈下来,猫毛也没瞧见一根。
是走了吗,他失望地想。
不过也是,这一圈除了自己没人有闲心见天记挂一只流浪猫有没有吃饭,自己都走了,面包车总不能饿着肚子在这儿一直等他吧。
那隔壁大橘呢
大橘有主人的,应该还在的吧
他过了马路想去对面再看看,可一靠近小院门,就
有点迈不动道了。
好多月季啊,他感慨。
又粉又白的爬满了一院子,近看特别漂亮,还有震撼。
看来这个房子的新主人很喜欢花,还很会种花,不像他,笨得连仙人掌都能养死
吱呀一声,门开了。
宁初下意识抬头。
门里站了个年轻姑娘,冷不防看见自己家门口站了个陌生男人,吓了好大一跳。
“你是谁想干嘛”
宁初在呵斥中一个激灵回神,连忙后退“不好意思啊,我没想干嘛,就是路过,想看看花。”
女孩儿半信半疑“看花”
宁初点点头,又不好意思地隔着口罩摸了下鼻子“我之前住这儿,挺久没回来了,就想来看看,真没别的意思,打扰到你实在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