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清嘉这个新手红娘做得得心应手,看闻笙和林远之聊得还行,就借着试珠宝的由头,给了俩人独处的机会。
林远之带着闻笙逛了圈会场,相谈甚欢。
聊下来才现,林远之是燕京着名的政法大学毕业,辅修法学双学位,随后又获得了政法大学的法律硕士学位。毕业后,林远之林远之成了一名律师,进了燕京一家精品所,从事非诉讼专业。但没在律所待到两年,就转做Ipo承做。
都是投行民工,俩人话题便自然有了。
林远之问闻笙,怎么会转行做金融?五院四系毕业的学生,不都梦想成为光鲜亮丽的律师么——在卷生卷死的法学界,毕业后能进红圈所工作的,必定是学生时代的卷王,闻笙怎么忽然就放弃了无数人梦寐以求却求而不得的工作?
“忽然对金融感兴趣,看看自己能不能做好。”闻笙当初离职,是因为父亲去世后,隐藏的天雷忽然在某一天找上门来,她不得不换岗,从燕京搬来江州。
私人原因,她不想和第一次见面的林远之深谈。
林远之也聪明,不继续深问,换了话题说,“怎么想着做投资人了?”
“当初从律所离职,也有考虑过去做承做,但我师兄说女孩子去承做太苦了,吃不消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天都在出差。”闻笙盈盈笑道。
“岂止……你永远无法预料到你要出差的地方是哪里,更想象不到是怎样的艰苦——”
林远之说,“去年冬天,我和团队在西北一个小镇给一家民营企业做上市准备,西北的天气干冷,还缺水,我们一个团队的人窝在镇上的小旅馆里,两个多月,衣服都没法洗,洗了也是晾在房间里,如果晾到外头去,衣服上沾满了风沙,更没办法穿。我们组的小姑娘在江州时是最爱美的,在那边,一件优衣库摇粒绒的保暖服,一整个冬天都没脱下来过,项目结束的时候,袖口已经黑亮黑亮的,你能想象么?更别说洗头洗澡了,我们组的小姑娘直接把长剪成了齐耳短——”
林远之说着,特别感慨,“我们团队的女孩子基本上都单身,实在是没时间谈恋爱,时间和精力都奉献给了工作。”
闻笙笑了笑,“那是有点惨——电视剧里金融圈的人出行都是头等舱、高铁商务座,入住的都是五星级酒店,其实真是大大误解了咱们这一行。”
闻笙在长璟资本已经是Vp,都还没有入住五星级酒店的资格。
林远之点头表示赞同,又道,“Ipo的周期太长,风投出差的话还好一些,你的选择是对的。”
闻笙则不认同,但她并不想反驳。
当初她选择风投,的确是有估计到Ipo项目周期太长这一缘故,那会儿她急需用钱,需要一份能保证收入的工作——但若是也走了承做这条路,闻笙觉得自己也是可以坚持下来的。
吃苦,她不怕的。
林远之又给闻笙讲了许多趣事,他人健谈,说话不急不慢,娓娓道来,看得出来涵养教养都很好,便是祝清嘉口中的谦谦君子那一挂的。
一场闲聊下来,闻笙觉得还算愉快。大多数时候都是林远之说,闻笙听,极少问。
就是祝清嘉准备的鞋子实在是太高了,她平日里又是平底鞋、乐福鞋为主,逛了这么会有些吃不消。她悄悄缩了缩脚跟,缓解疲倦。
林远之见状,绅士地问,“yvonne,我能带你去个地方吗?”
闻笙愣了愣,但礼貌地说,“走远的话,嘉嘉怕会找不到我们。”
林远之继续说,“清嘉特地给我们独处的时间,一定会多试几套珠宝,不会这么快出来的。”
闻笙莞尔一笑,同意了。
但她没想到,林远之带她去的地方,会是会场附近的一家女鞋店铺,很出名但是闻笙根本不认识的意大利手工牌子。
到店后,林远之请她坐下,然后自顾自挑选了一双平底鞋给店员,问了闻笙的尺码后,拿了一双崭新的出来给她试穿。
闻笙有点意外,笑了笑说谢谢。
她有点不适应来自于相亲对象的殷勤,哪怕是礼貌的、绅士的。
鞋子很舒适,也和闻笙的裙子搭配,售货员一直夸赞。
闻笙刚要说挺好的,就这双,就看见林远之拿出一张银行卡给店员,“麻烦把她的鞋子包起来,这双我们穿走。”
闻笙连忙说自己买,但林远之微笑着看她,“闻小姐,请给我一个展现绅士风度的机会。”
话说到此处,一般人会欣然同意,表示感谢。
但闻笙坚持,“林先生,或许,您请我喝一杯咖啡也不错。”
闻笙觉得,自己和林远之不过刚认识,朋友都算不上,实在是接受不了对方的礼物。但气氛在此,提出让对方请客一杯咖啡,是很好的台阶,也巧妙地免去了尴尬。
林远之顿时明白过来,微微一笑,“刚好我知道附近有一家不错的咖啡店,他们家的双份芝士蛋糕非常好吃,你不减肥吧?”
闻笙很适应他恰到好处的幽默,莞尔一笑,“我能吃两块。”
玻璃橱窗窗明几净,映刻着这个城市的繁华与喧嚣,却没有将玻璃之外的街角,站在路灯下吸烟的男人的一脸落寞和不甘放送。
傅砚临掐了烟,觉得玻璃窗上透出来的闻笙的笑脸特别刺眼。
傅砚临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有些事情他根本做不到。
比如,放弃闻笙。
他根本无法忍受闻笙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哪怕只是站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