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已经走远,但半夏不敢轻举妄动,她虽自小生活在健康,但从未见过此情此景,实在奇怪。
她转头,却见瑞青脸色不是很好看,担心道:“你怎么了?”
“他是萧宝卷,当今圣上”
“什么?!”半夏异常惊讶,皇帝不在宫里治理朝政,出宫到百姓家搜刮财宝?
但转念一想,除了位高权重的帝皇,还有谁能让繁华街市空荡、无一人出现呢?
向来少言的瑞青对于这个新皇帝颇有成见:“他登基不到一年,听信小人谗言杀害忠良不说,竟还做出此等让人匪夷所思之事!若非亲眼所见,真是不敢想象”
半夏点头,心想我父亲的死也许与他不无干系!
“有人来了”瑞青听到外头声响,拉过半夏的手腕:“我们走”
先前不知躲在哪儿的平民百姓纷纷冒了出来走上街道,他们风尘仆仆、面容戚戚、正小心翼翼的往各自家中赶去。
两人行在其中,听到百姓们口口相传最多的便是一句:“走了走了,咱们可以回家了!”
半夏小声道:“看来这种事,不止一次”
“荒谬至极”瑞青的语气听来有些生气,他没有松开半夏的手腕,反倒抓的更紧了些:“我们去市集口看看”
“好”
途中,半夏心中闪过疑问,且不说这皇帝如此任性妄为,一直留在茂奚阁的瑞青是如何认出他身份的?
她低头看着握住她的修长手掌,是这样的温暖有力,上移视线,是他俊逸的背影挡在身前,让半夏心中莫名一窒。
罢了,他助她良多,又何必去追根究底呢?
不多时,两人在城内的告示墙面上现了两张江琦晖的画像。
纸张破损泛黄,上书短短几字:
罪臣之子江琦晖,悬赏五百钱。
“哼,何事何因都没有,便扣了个罪臣之子的帽子”半夏眼底的怒火燃起:“到底是为了什么要这般赶尽杀绝!”
“至少确保了传言是真,他越狱了”瑞青道:“现今朝内货币紧张仍重金悬赏…”
两人视线相对,互相从彼此眼中得到确认,朝廷如此重视江琦晖,却对同为江家人的半夏与半熙无任何追查,甚至连她们已经出逃都不知,看来这其中定有蹊跷。
“小姐?”一声轻唤,让半夏大惊,她转过身来,只见一位鹤老者立在侧旁正小心打量着她。
瑞青上前一步,将半夏拦在身后,正要开口却被她拉住袖摆。
半夏给了瑞青一个放心的眼神,随后对那老先生道:“老伯,此处不宜久留,还请借一步讲话”
老先生衣着朴素、精神矍铄,见半夏已认出他来,只点了点头,便回过身去离开。
两人跟在老先生身后,半夏靠近瑞青小声道:“他是我家林管家的账房师父,在城北经营一家药铺”
三人前后相随,穿行过城内大小街巷,终于在一条隐蔽的小巷内步入一扇门扉。
老先生谨慎的关上院门,小心道:“此处是我宝芝坊的后院,鲜少会有人来”
他转过身,面上激动:“老身没想到还能再见到小姐!我以为你被囚去雍州再也…!”
“我确实是被带去了雍州,后来出了些事,说来话长!”半夏同样激动道:“林二伯,长久不见!您还好么?”
“我很好我很好,我本就孑然一人”林二伯感叹道:“当年若不是江大人施以援手,我这把老骨头早已饿死在街头了!”
“快别这么说,江家被抓的人。。。都怎么样了?”
“……”林二伯身形一顿,随后痛苦的沉下脸,摇了摇头:“三月十四,江府三十六口男丁已被全部斩”
半夏呼吸一滞,不由倒退半步,若不是瑞青抬手扶了一把,恐怕她连站都站不住。
林二伯深深叹了一口气:“老身无能,别说薄皮棺材,连卷草席都不敢为他们备下”
瑞青见他二人皆神色凄厉,想到琦晖,开口问道:“听闻江家二公子从狱中逃出,老伯可知此事?”
老人家抬手拭了拭眼角湿润,道:“是,朝廷派人追查了很久,但并没找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