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
谢泷西听到了自己的答案。
虽然前一刻还在飞机上,再睁眼就已是重生,并没有感受生命消逝的痛苦,但谢泷西还是比谁都珍惜自己的生命。
她重新拥有了最珍贵的亲人,自然想长长久久地陪在他们身边。
但她会。
哪怕生命会受到威胁,哪怕可能会像唐父一样,把命搭进去,她也依然会。
不把藏在黑暗里的人揪出来,哪怕苟且也不能心安。
既是良心不安,也是自己的安危,身边亲近重要人的安危随时会受威胁的不安。
唐晓年眼眶猛地一湿,“好,我信你。”
唐母背过身后,抹了抹眼睛,佝偻着脊背进了屋,在床底下掏了很久,才掏出个布包来。
布包里放着的,是一封唐晓晴的遗书,还有一本烧毁的日记,是唐晓晴的遗物。
遗书几乎是新的,似乎从没打开过,反倒是日记,完好的部位早都被摸索得都包浆起毛边了。
当年收到唐晓晴出事的电报,两口子马不停蹄地赶去了兵团,但连闺女最后一面也没见着,天气原因,遗体放不了那么久,早就埋了。
夫妻俩坐在那什么都没有的小土包前,眼泪都流干了。
等他们整理好情绪,准备去收拾闺女的私人物品,最后什么也没有拿到。
说是同住的其他知青太害怕,早在下葬之时,都一把火烧掉了。
这对夫妻俩的打击,和没见到最后一面没什么区别。
可他们面对的都是些十几二十岁的孩子,看着她们惶恐、害怕、内疚的神情,夫妻俩只能把血泪忍下。
“这日记本,是有人半夜放到我们住房子外头的。”兵团地广人稀,没有招待所,他们临时住的连队的空房子。
半夜听到有人敲门,打开看就只看到地上有本日记本。
唐母目光珍惜地看着谢泷西拿在手里的本子,“我们找了他们连队的干部,他们说,晓晴是因为太娇气,受不了劳动的辛苦,再加上老唐成分的问题,才走上绝路的,他们放屁!”
说到后面,唐母情绪猛地激动起来。
唐晓晴下乡不是一年两年,那已经是第四个年头了,要是受不了劳动的辛苦,哪里会拖到第四年。
何况唐晓晴从来就不是个娇气的姑娘。
他们不信唐晓晴是因为娇气,只以为是成分,“我们以为是单位给兵团发函了,她爸回来后,拿着刀冲去姓刘的家里,才知道根本没有的事,姓刘的只是想逼老唐收徒,根本没往外说。”
没有人说,唐晓晴怎么可能知道唐父被人整,又怎么可能会寻死路。
遗书上的内容,他们一个字都不信。
也就是从这时候起,唐父坚决要查唐晓晴的死因,他又去了趟兵团那边。
可这一去,再回来不到一周,家里的大孙子就出了事。
大儿子和大儿媳妇都有晚班,孩子晚上放在小屋里睡,平时都好好的,那天孩子被人偷了出去,打晕剥光衣服丢在胡同里,差点生生被冻死。
还是起夜的邻居发现了,抱回来,回来后就发起了高烧,退烧后脑子就没以前灵光了。
发生了这事,家里人都怕了,长子长媳求着唐父不要再查下去,人已经死了,也救不回来,总不能把全家人的命都搭上去。
唐父耐不住家里人哭求,明面上不查了,但私底下,还是写信去问,去知青办找人,想找领导管这事。
这一回,就是唐父自己被人打了,血肉模糊躺在家门口,把唐母吓了个半死。
本来唐母一直是要查的,但这次她真的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