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叮嘱过你多少次,不要插手东宫之事,不要卷入朝中内争,你为何总是拒听。
我只是想助皇后解困而已,难道你要让我看着皇后独自难受,我一点也帮不上忙什么王淳李淳我根本不想管,只是皇后真心待我,我定要为她着想的。
那倘若你所做之事,为我平添了许多麻烦呢
皇后视你为亲子,太子当你是亲兄弟他们抚养你长大,为何现在圣上不怪罪皇后和太子你反倒不高兴了
你觉得自己做得就很有道理吗那日文修君如何胁迫皇后,你又不是没看见,如今圣上不再追究王家,朝中群臣会将怨恨与不满全部宣泄于皇后与太子身上。你可知有人对东宫之位虎视眈眈,你所做之事,很有可能帮不了太子反而会害了他不仅害了他还有可能牵扯到皇后。你这是把他们架在油锅上烹。
想起今夜和凌不疑的争吵,少商嘟囔着凌不疑难伺候,心烦气躁的熄灭了油灯。她怎么也睡不着,便溜达去院中,结果就看见程姣坐在回廊上,身旁摆着一壶千里醉。馋酒的少商跟尾鱼一样无声无息的游到程姣身边,拿起千里醉直接往嘴里灌。
“哈,痛快”
“怎么,跟凌将军吵架了”
“我哪里敢跟他吵架,”少商又喝了一大口头,随后看到程姣裹着布条的手。“你的手怎么了。”
“无事,今日去送阿父时,遇上了几个小毛贼。”
听着程姣轻描淡写的语气,少商没由来的感觉有些疏离。好似自从她进宫之后,每日和皇后学习,帮着皇后和东宫解决困扰,和程家人的距离都变得有些远了。
“你你就不问问我在宫里的事情”
“东宫之事,牵一而动全身,还是不听为好,免得将来东窗事,你还要担个私传宫闱之事的罪名。”
差不多意思的话,凌不疑也说过,指责的声音又在耳边回响。少商觉得委屈,为什么所有人都说当凌不疑的新妇要如何如何,她是程少商啊,不是别人自从和凌不疑定亲之后,阿母不管束她了让她听凌不疑的,阿父也让她什么事都找凌不疑商量,现在姣姣也不关心她了,难道她只能当凌不疑的新妇,不能做自己吗
少商受不了的落泪“你们都总告诉我该如何如何,管着我的是你们,说撒手就撒手的也是你们,谁问过我的意愿”
程姣不是你之前说让我不要管你的事吗
显然这话现在不适合说,程姣掏出手帕给少商擦眼泪。
“别哭,阿姊别哭,我错了,我刚才态度不好。我知道你在宫中受了委屈,慢慢说,我听着呢。”
程姣知道少商委屈,因着凌不疑,所有人都觉得她不够好,非逼着她上进,她必须要德才兼备才配得上凌不疑,可这亲事又不是少商愿意的。
这就像你本来想学街舞,结果芭蕾舞院校的校长找上门了,非说你是可造之材,可以打折入学。你父母觉得机会可遇不可求,街舞和芭蕾舞都是舞,但是后者更优雅,于是交钱入学,根本没同你商量。最后你只能压抑自己,试图从芭蕾舞中找乐趣,可明明最开始你只是想学个街舞而已所以她也不想嫁入高门,也是不想为那些虚名劳累自己努力。少商哽咽着,将与凌不疑吵架的事情简单说与程姣。
“确实,这事错不在你。凌将军没将他的打算告之与你,你自然不晓得他的打算,身为他的新妇,你想保护皇后与太子无可厚非。”
凌不疑是皇后养子,自然是东宫的人,但是这不代表他跟王淳就是一路人。凌不疑和少商各有打算,却没有事先商量,就像一棵树生病了,一个想着砍去枯枝一个想加强施肥,肯定会互扯后腿。
“他总说我不懂,可他从来也没想让我懂过。他的谋划他的计算他的想法,他通通都没有告诉过我”听着少商的哭诉,程姣脸色古怪的看着她。
“阿姊,你这是开始在意凌将军了啊,连他的想法都想通通知道”这是什么恋爱方式成了夫妻就不能有自己的秘密了吗,要求也太高了吧。
“儿郎跟女娘不同,他自然不可能什么都告之与你,单说圣上对他下的命令和任务,就不可能告诉你的。”
“好多人都说我说,宫里的事情错综复杂,可如果不是他凌不疑,我原本也不用管这些我原本可以嫁个寻常郎婿过寻常的日子。”
“我知道你只想简简单单的过活,闲时弄弄木工,种种菜,想吃甜饵就吃。可是,这寻常郎婿也不一定对你这么好吧若嫁个寻常郎婿,不说能不能让你做你喜欢的事情,单说阿姊你得罪的那些人,他可就招架不住的。而且原本这件事阿姊你也可以不管,你是为了皇后。还有你觉得皇后为何没有亲自去求圣下,而是闷在心里”
“那是”少商说不出话,圣上待皇后虽然不比越妃,但还是会时不时的来长秋宫同皇后用膳下棋,那皇后为何不亲自求圣上
“因为皇后明白,她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而且她去求情,圣上难免对太子失望。可是阿姊,你能永远住在宫中,帮太子一辈子吗要知道,为君者驱群臣,而不能被群臣所驱。”
现在明显站队东宫不过是太傅楼经、车骑将军王淳还有统领羽林卫的凌不疑。现在太子已经按压不住,还要不断给自己的臣下擦屁股,那以后他当了皇帝,要怎么办
“只要东宫的属臣或是亲眷犯错,太子就会被他们所累,太子太过心软,而凌将军也是明白了这一点,才打算当恶人,弃车保帅。”
“凌不疑,他这是”
“之前在楼垚的婚宴上,凌将军说王姈时的那番话你还记得吧明日阿姊你休沐,可以去外面的酒楼稍稍打听一下,王家是什么名声,孙家又是什么名声。”程姣喝了口酒,又道。
“我猜凌将军不让你插手,也是怕你被气到。皇后贤德,太子仁厚,结果却有这样趴在他们身上吸血的亲族。”
“那王隆可是太子的从外兄,难道就看着他身陷贼匪之手”
“圣上一定会派人兵去救的,你放心。”
东宫的臣下剿匪不成还死在土匪手里,那将是东宫最大的污点。只要圣上不想废了太子,就一定会兵。一来救人,二来顺道灭了这些冒头的草寇。
因为手受了伤,程姣在家闭门不出,专心研究造纸。十日之后,第一批成品已经制造出来,程姣试了试,造出来的纸除了太过薄容易撕裂,其他都没有问题。关于推行用纸书写,程姣心中有了大概的成算,正想问问少商皇后千秋宴的事情,少商一脸丧气的坐在屋子,也没有同凌不疑出门游玩。同坐在屋里的,还有一脸茫然的程姎和无精打采的万萋萋。
程姣什么情况,集体失恋了
“唉”程姎坐在少商对面,幽幽叹了口气。
“堂姊为何要叹气,现在全都城都知道堂姊能干贤惠,我都听说好几次官宦人家有意结亲。就连平时爱迷路的班小侯,这不也是天天往我们府上来,把来府上的路都记得滚瓜烂熟了,再也不怕迷路了。堂姊,你这是好事将近啊为何还要叹气啊”少商一脸的疑惑,她如今不常在府中,自然不懂程姎的纠结。谢文礼和班嘉各有长短,是不好选择。
程姎如今是越来越能干了,里里外外都拿得起来,就是御下之术还差了几分杀伐决断的狠厉,不过这个也不是谁都需要。程姣觉得萧夫人这套法子很是靠谱,堂姊不像阿姊那样桃花不断,就该从名声才干入手,走正道以获得好亲事。而走正道就是赴宴和设宴,用事实展示自己管家的本事,需要熟知都城人家的姻亲关系和好恶。不然把交恶的两家一同请来,那就别怪人家在你的宴席上唇枪舌战甚至大打出手。
“可是大伯母问我怎么想,要我拿主意,婚姻大事我怎么能拿主意。嫋嫋,你是知道我的,我什么时候有过主意啊”
“能自己拿主意还不好啊,你看我,我都没办法自己拿主意。”
在门口听了半天的程姣敲了敲门框“如果我没记错,某些人的婚事是她自己在大殿上亲口答应的呢。”
虽然当初是凌不疑以势压人,少商是为了程家迫不得已答应。可程姣认为,不管出于什么目的答应了,就不要反复。凌不疑得了人,少商保住了程家的富贵和阿父的官职,既得了好处就不要总觉得委屈。
万萋萋也插嘴“就是你就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那是圣上指婚,凭谁来都拆散不了你们。不像我跟阿颂,若是家中不点头,我们俩就只能做一对苦命鸳鸯。”
少商一脸的你们都不懂我的苦看得程姣拳头都硬了,在她看来,凌不疑在这个时代算是难得的郎婿了,虽然也大男子主义但他愿意包容少商的任性,也真心待她好。程姣知道少商想选一个她能拿捏得住的郎婿,可问题现在是没得选,还能解除婚约咋地这可是圣上指婚,怎么样要过下去,不如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