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锨锋利的边缘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深刻的痕迹,如果它接触到的是活人的躯体的话,想必已经血肉横飞了。
6见青一脸懵地顺着铁锨看向了来人。
来人是一个黑瘦的老头,头已经全白了,被阳光晒得黝黑的皮肤上满是深刻的皱纹。他瞎了一只眼,坏掉的那只眼睛死在眼窝里,像是一团浑浊的装饰物。
6见青眯了眯眼睛:“老人家,你这是什么意思?”
老头握着铁锨,看向两个人的目光带着明显的嘲弄和恶意:“两个下等人,你们也配来神庙?”
6见青气笑了:“什么叫下等人,难不成您是上等人?”
老头洋洋得意:“我就算不是上等人,也是神仙的供养人之一。何况我能在神庙这边当差,你们能吗?”
6见青不是很懂老头的优越感究竟体现在什么地方,他沉默了一会儿,才重新把话题拉回了正常人能听懂的领域:“好好好,既然您是在神庙,那么请问一下,这神庙什么时候才能放人进去祭拜?”
谁知听他说完这句话,老头的面色古怪了起来,连语调也透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恶意:“你们想进去祭拜?”
6见青思索了一下,谨慎道:“其实也可以不想。”
老头冷笑了一声:“非重阳会期间,神庙概不开放。想要进神庙就得等过两天的重阳会,两位请回吧。”
6见青看着老头,老头也用仅剩的一只独眼看着6见青。
林盛雪并没有参与一人一鬼的对峙,他的目光在周围转了一圈,最后落在神庙侧边一个窄小的窗户上。
过了一会儿,他眼神微微动了动,伸手扯了一下6见青的衣服。
6见青瞬间放弃了继续抬杠的想法,立刻跟老头道别:“好,老人家,过两天再见。”
说完,他回身拉住林盛雪,毫不拖泥带水地原路返回。
老头因为他行云流水的一顿操作愣了一下,原本要骂出口的话莫名其妙卡在了喉咙里。
他在原地站了好半天才把这口气顺下去,冲着两个人的背影翻了个不耐烦的白眼,扛着自己的铁锹走进了芦苇丛中,很快身影就消失了。
*
6见青拉着林盛雪走出去老远,余光瞥见老头已经离开了,才松开林盛雪的手,问:“你刚刚现什么了?”
林盛雪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你刚刚有听见什么声音吗?”
6见青皱了皱眉:“声音?”
耳边只有风声,夹杂着水浪拍击河堤地声音。
但林盛雪显然说的不是这些。
林盛雪想了想,拉着6见青重新站到了两个人现脚印的地方,问:“现在呢?”
6见青安静地等待了一会儿,终于在风声与水声之间听到了另一种声音。
细细的,像是孩童的哭声。
6见青皱了皱眉:“陈助教说李老师先是听到了什么动静,然后才失踪的,难不成他听到的就是这种哭声?”
林盛雪说:“我刚刚在神庙前也隐约听见了类似的声音,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从神庙里面传出来的。”
6见青想了想:“神庙里面?神庙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人进去过了。”
门上的锁虽然看起来新一点,但也仅仅只是新一点,恐怕除了他们刚刚见过的老头,几个月都不一定有人经过那个地方。
林盛雪也认同这一点:“也许里面出声音的并不是活人。”
“这倒也是,里面那个神看起来本来就奇奇怪怪的,养点小鬼倒也不稀奇。”6见青笑了一声,“藏头露尾的,能是什么正经神?”
林盛雪没接6见青的话,但他十分认同6见青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