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惊动太多的人,他们远离大道,进入了大片大片的荒野地带。在几个熟悉地形的信徒的带领下,他们穿行在丘陵和森林中的小路上,不过他们的行进度并不是很快。
一个是因为阿奢腰上的伤还没有好,一个是因为大部分的信徒以前都是步兵,并不会骑马,短途的距离勉强还可以坚持,时间一长,掉队的、堕马的就开始层出不穷。面对这种情况,阿奢只好把那六十个骑兵分散开来,混入步兵队里,一边行进,一边教他们骑马的窍门。
三天之后,情况好了许多,阿奢的伤也愈合得差不多了。他们开始加快度,黄昏的时候,到达了佛罗伦萨。
这是一个新兴的城市,罗马纪元六百九十四年,为了安置大量的退伍老兵,时任执政官的凯撒下达了在此建城的命令。从那时到现在,还不到二十年。同时因为这个建城的目的,它也自然地成为了意大利南部重要的军事堡垒。
这几天他们经过的城市,或者是因为规模不大,或者是因为路过时天色已晚,城门早关,阿奢没能买到足够的马匹。在距离城市还有二十来里地的一个小山丘旁边,信徒们停了下来。趁着天还没黑,和先前一样,阿奢命令凯鲁斯领了一个十人队,带着金币去城里买马,顺便补充一下给养。
这里正处第勒尼安海和亚德里亚海之间,温度适宜,又有足够的降水,土地很肥沃。小山丘的周围,一面是老兵们开垦出来的土地,一面是保留着原貌的树林,郁郁葱葱,一眼望不到边际。
虔诚的信徒们集体祈祷过之后,开始准备埋灶做饭。阿奢并没有下马,他看见有一个骑士,从佛罗伦萨的方向飞驰过来。
“那是凯鲁斯带走的骑士之一。”派索也注意到了,他说,“怎么这么快他们就回来了。”
“不,是出现了其他的状况。”阿奢说,那个骑士慌乱的姿态,和拼命打马的举动都在说明,他们一定是遇上了什么危险的事情。
阿奢摸向了挂在马身一侧的骑兵长剑,——在购买马匹的同时,他也补足了欠缺的武器。
“叫信徒们都做好准备。”他看见了那个骑士胸前的血迹。
骑士奔到了他的面前,从马上滚了下来,他捂着胸口的伤,叫道:“拯救者!我们陷入了强盗的包围。”
“有多少人?”
“得有上百个。看样子,都是逃脱的奴隶,大部分都是蛮族人!”
“在哪儿?”
“就在五六里外的树林边。”
“给他治疗一下伤处。”阿奢命令着派索,他抽出了长剑,所有的人都做好了准备,“骑兵跟我来,步兵交给了你,派索,在这里等我们的消息。”
六十个骑兵跟在他的身后,呼啸着向有强盗的树林奔去。远远的他们就听到了蛮族人一阵接着一阵的尖啸,如排山倒海一般,这是他们威吓敌人的手段。随即,兵器碰撞的声音,伤者惨叫的声音,也都传入了耳中。
最后,他们听到了凯鲁斯在大声地鼓励信徒:“坚持住!为了神的荣耀,无所不能的拯救者,……看!他已经来了。”
在树林的旁边,信徒们聚集在一处,周围堆积着被强盗射死的马匹,他们就躲在马匹的后边,顽强地抵抗着十倍以上的敌人。报信的信徒说得没错,这些强盗几乎都是日耳曼、高卢、英格兰的野蛮人,他们从树林中涌出来,挥舞着粗糙的兵器,一边尖啸,一边一波一波地向凯鲁斯他们冲锋。
不过他们的攻势纯粹是靠个人的勇武,没有人调度配合,所以暂时还是拿不下配合默契的老兵们的阵地。
“你,带着高卢人,冲过去!不要纠缠,记着,要把他们截成两段。”阿奢给米切尔下达了命令,他掉转马头,领着剩下的二十个信徒,绕过了正在激战的战场。
比起自己国家的环钢刀,罗马的长剑,阿奢用着并不是很顺手。不过这就足够了,对付一群没经过训练的乌合之众,根本不需要费太多功夫,阿奢想。他并没有把心思完全放在战场上,几百米外的大道上驰来了一队骑士,不到二十个人。他留意到,这些人,在看到这场厮杀之后,都停了下来。
瞬息之间,他们就绕到了战场的另一侧。在冲入战团之前,阿奢回过头,叫着其中一个十夫长的名字:“苏勒!带着你那一队人,留下来,监视大道上的马队。”
他举起长剑,砍落了一个嗷嗷嚎叫的强盗的脑袋,他身后的信徒们努力踢着马,企图越过他,以此来保卫他的安全,不过他们骑马的技术,都比不上乌桓人教出来的阿奢。
争先恐后的信徒们在阿奢的带领下,如同一柄利剑,深深插入了强盗们之中,血肉横飞,当着披靡。强盗们根本不是骑兵的对手,眨眼功夫,在中心地带,阿奢会和了米切尔的人,“冲过去!”阿奢叫道,然后他高声对凯鲁斯说:“坚持住,他们马上就要溃逃。”
一个看样子像是领模样的人,迎了上来,他身材高壮,披头散,怀里抱着一根粗大的树干,挥舞着砸向阿奢。几乎就在同时,阿奢也冲到了强盗领的身边,他让开树干,长剑轻而易举地刺入了强盗的胸膛。
强盗领摔倒地上,胸膛以上,被长剑剖成了两半。阿奢兜着马转回来,弯下腰,把长剑插入他被剥落的脑袋上,高高举起。其他的强盗看到了这一幕,他们立刻失去了斗志,嗷叫着试图退回森林。
阿奢勒停了坐骑,他不打算把强盗们逼得太狠,他已看到,凯鲁斯带的那队人并没有阵亡的。他指挥着米切尔不去管那些逃回森林的,只把被冲散到四处的都抓了回来。
“只抓有用的,重伤的都杀掉。”下达命令后,他看了一眼还停留在大道上的马队,那些人似乎在商量着什么。
出于谨慎,他收拢了苏勒的警备队和完好无损的士兵,又派了两个人,赶回步兵们所在的营地,去通知自己已然获胜的消息。
做完这些后,阿奢才转头问刚包扎好伤口的凯鲁斯:“凯鲁斯,你怎么样?”
“拯救者,我并无大碍,只是胳膊上被他们划到了一点。”凯鲁斯跪到阿奢的马前,他愧疚地说,“都是因为我的粗心和无能,我们才会掉进了这些蛮族布下的圈套。”
“这并不是你的错。谁会想到在离城市这么近的地方,居然会有强盗的出没。”阿奢说。
这时,清理完战场的米切尔过来报上了受伤信徒的名单,有十四个人受了伤,大部分都是凯鲁斯的人。严重的只有一个,他的肩膀中了一刀,不过他还算幸运,再差一点,就会伤到脖子。
这些信徒们都会一些战场急救,但是没有专业的医生,肯定还是不行的。阿奢挑了一队没受伤的人,叫他们去城里请医生,顺便,把俘虏的三十多个强盗也带到城里去,卖给当地的奴隶贩子。
“希望现在还不是太晚。”他看了看天色,夜色慢慢降临了。停留在大道上的骑士们,分出了两个人,他们策马奔下大道,小心翼翼地从遍布强盗尸体,血肉狼籍的战场上穿过,来到了阿奢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