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管事闻言,也不再耽搁,看着时辰,只怕王爷在将军府都等自己多时了也不一定呢。
他愤愤甩袖离去,不再给这些耽误他事的无骨刃一个眼神。
待秦管事离去,他身后的那群无骨刃脸上都渐渐恢复了面无表情,瞳仁散着冷光。
建安侯府。
梁昱衍这几日眠浅,睡不踏实,京中乱起,他整日缩在侯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却也难免听到些风声。
因此,待他卧房的门轻轻出一声响的时候,他便被惊醒了。
梁昱衍猛地从床上坐起,刚怒喝一声:“谁!?”
便见那人行至桌前亮着的烛光处,手里还拖着一个沉甸甸的麻袋。
梁昱衍看清是小九的脸,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一时间又喜又怒,因此语气变得有几分阴阳怪气却带着股撇不清的亲昵。
“你还知道回来呢!”
小九沉默不语,把手里的麻袋拖到了梁昱衍床前。
梁昱衍已经从床上下来了,在这个时候终于后知后觉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他皱着鼻头目光落到小九手里的麻袋上:“这是什么?”
“噗通”一声,小九像是精疲力尽,松开了攥着麻袋的手。
那动静听得梁昱衍心头一突,赤着脚走山前去,看到随着那一声响后,在地面上顺着麻袋渗出来一小摊血迹。
“惹了麻烦知道跑回来找主子了!”梁昱衍语气不善,回想起来数年前也是这样一个深夜,小九身上被溅了半身血,带着一个破布袋,在自己还没睡醒的时候跪到自己床前。
自己当时得知他杀的乃是临渊营里的捏骨先生之后,对着他扇了一大耳光,踹了好几脚,不过最后还是为了在离王面前保全他,扯了谎。
“这回又是谁!你可别给我在外头再捅什么篓子了!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要么在外头撒欢儿叫人影子都摸不着你,回来就带着一堆麻烦事,你有没有一点奴才的样子了!”梁昱衍一边嘀嘀咕咕骂他,一边伸手解开小九拖回来的那麻袋口的绳子,他转头看到小九还在那桌边倒水,像是口渴了,不由更加心火直烧:“你还有脸喝……”
梁昱衍后头的话还没说完,手里的绳结解开一松,他眸光一瞥,霎时间像是被雷击中一般,跌坐在地上,他眼眸圆瞪,被骇得肝胆欲裂,手里松开那麻袋,在地上蹬着腿接连后退了好几步。
“你疯了!小九!你竟然敢……”梁昱衍甚至连那句话都不敢完整的说出,只是一个劲的打颤,他惊恐万分地望着麻袋里露出的离王沾着血污的头颅。
梁昱衍缓缓转头,看向恍若今日才露出真面目,陌生非常的小九:“你怎么,你竟敢……”
小九这时候终于把一股凉茶喝了个干净,他迈腿朝梁昱衍走去。
“我保不住了你了!你快……快走吧!”梁昱衍一时间脑子里混乱至极,看着小九走到了身前,蹲了下来。
两人目光对上,好像还是自己无比熟悉的那个人,这让梁昱衍冷静了一点,终于能将自己嘴里那句点颠三倒四,始终说不完整的话说完。
“你竟然敢杀了离……王……唔!”
梁昱衍的嘴突然被小九伸手捂住,小九望着梁昱衍那双满是震惊惶恐的猫眼儿,和因为自己捂住他的嘴开始胡乱挣动起来的四肢,像是很不得已,小九不得不出声,用安抚一样的语气说道:“主子,什么离王,今夜死的可是建安侯府不懂规矩,好以下犯上的奴才小九啊。”
小九轻声低语,梁昱衍看着小九浅浅的眸,领悟到小九这句话里的意思后,更是毛骨悚然。
小九却继续耐心地催促:“主子柜里不是收着离王的许多常服吗,今日这件也该有吧,莫要耽搁了快去找出来吧,一会儿秦管事便要来了。”
京城明月楼二楼的厢房里。
任延亭胳膊肘撑在窗前,凉风习习吹过脸庞。
“公子怎么还未歇息?”男子的声音响起,“我为公子点些安神香吧。”
任延亭语气里有一股倦意:“睡不着,一闭眼便听到梁将军携兵前来的重重马蹄声。”
他转过身来,问道:“建安侯府那头怎么样了?”
男子沉默了一瞬后,说道:“公子把宝全压在那小九身上,是否稳妥?”
任延亭闻言失笑:“稳妥?欲成大事却想走得步步不错四平八稳?萧屹倒是运筹帷幄,自以为什么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总想着什么都准备好再动手,结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