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欺骗了整座城……让他们害怕,然后呢?”洛桑二世挣扎着开口,“你打算拿沉沦的翡翠城,怎么办?”
“不怎么办。”
泰尔斯果断开口。
“风向已经变了,焦头烂额走投无路的我,就以希莱横插一脚、局势失控为由,从詹恩和费德里科开始,威逼利诱挑拨拉拢,从他们那里夺来不止一把趁手的武器——财税,外交,军事,治安……讽刺的是,这本就是他们用来掣肘我,威胁彼此的筹码。”
泰尔斯讥讽一笑:
“然后,我找到搅弄风雨的各大势力:浑水摸鱼的政治野心家,封闭保守的本地权贵,乃至见风使舵的翡翠城官僚,投机倒把的商团公会,随波逐流的街头帮派,亮出我抢来的武器和筹码,故技重施,辨明他们的立场,抠出他们的底牌……”
他回想着在空明宫接见过的,形形色色的人:
“于是一个接一个,我从高到低,层层向下,来回重复,根据对象的不同,或顾全大局展现宽容,或恼羞成怒鱼死网破,把从上一层那里得到的新筹码——大部分是模棱两可的秘密和承诺——利用信息差和权力差,放到下一层,转化为真正可用的资源和实在的权柄。”
泰尔斯眯起眼睛:
“以在最大程度上凝聚共识,消弭冲突和反对,换取妥协和配合。”
泰尔斯呼出一口气,双手向后撑地,姿态不雅地散坐在地:
“于是最后,看似沉沦不起,实则只是以假死威胁我的翡翠城,就在我既不选詹恩也不选费德里科,既不站鸢尾花也不求王室中央出手的前提下,就此复活,重新运转起来了。”
泰尔斯的眼里光芒闪烁。
如此,他才算真正入局。
真正拥有了——下棋的资格。
啪,啪,啪,啪……
沉闷又死板的掌声响起,打断了泰尔斯的思绪。
“呀,”只见希莱面色冷漠,语气僵硬,两只手掌机械地相碰,“好棒棒啊。”
呃……
回过神来的泰尔斯尴尬地低咳:
“那个,其实不用鼓掌的……”
“没人捧场的话,”希莱继续鼓掌,面无表情,“一个人多尴尬。”
其实嘛,现在也很尴尬。
泰尔斯连忙高声咳嗽,打断掌声。
“总之,我和希莱,一明一暗,就像一枚硬币的正反两面,”他转向怔怔出神的洛桑二世,“让本已经脱缰失控的翡翠城,在同样的——对手们用以反对我、钳制我的——惊疑和焦虑中,重新回到正常的轨道。”
话音落下,没有回应,地牢里无比安静。
杀手本人只是双目无神,不言不语,宛如一具死透了的尸体。
“啧,瞧把你得意的,泰尔斯大殿下,”半晌后,希莱这才不屑开口,“事情就那么顺利?没出什么意外?”
泰尔斯挑挑眉毛。
那是……
但他心中一顿。
“事实上……”
泰尔斯犹豫着开口:
“跟其中一些人谈判的时候,我总感觉不太对……”
希莱扭过头:
“嗯?”
泰尔斯越想越不对,一五一十地讲述了与几个不同势力的代表谈判,来回拉锯的过程。
“她们看穿了。”听完之后,希莱笃定道。
泰尔斯一愣:
“什么?谁?看穿?”
“还能有谁?卡拉比扬的那对恶魔双胞胎!”
泰尔斯蹙起眉头。
只听希莱不屑地道:
“我可太了解那一对贱人了,你以为她们会在毫无利益,只有一堆未兑现的空口白话的情况下,给你泄露情报,还对你投诚示好,许下承诺?”
泰尔斯眼皮一跳:
“呃……”
“就因为你舌灿莲花,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她们……她们也没有投诚,顶多只是待价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