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好像是皇帝的近臣来着,也就是说,她在皇帝面前说的上话,或者了解皇帝是怎么想的?
韩安国跟卫昭比较熟,是第一个开口的:“长平侯,你乃陛下近臣,又机敏聪慧,可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
这句话引来了众人的赞同,连那窦婴都期盼地看着卫昭,似乎希望得到她的解释。
卫昭连连摇头:“这我就不知晓了,陛下的意思,岂是我等能擅自揣测的?”
她看众人都还挺沉默的,就按照刘彻的意思继续说了:“我等食汉禄,自当为君分忧。陛下既然问大家,大家就应该直接回答陛下嘛,为什么都不敢回答呢?这不是害魏其侯和武安侯嘛。”
众人,特别是窦婴,大惊:“此话何意啊?”
卫昭诚实道:“陛下乃一代明主,自然是能够纳谏的。陛下问诸位也是不耻下问,虚心求教,大家不肯回复,岂不是让陛下觉得,魏其侯和武安侯只手遮天,大家怕了他们?”
众人心里叫苦,我们哪是怕了他们,我们是怕皇帝和太后啊。鬼知道皇帝自己是怎么想的,皇帝没给信号,我们哪敢给意见啊。
卫昭笑了笑,诱惑道:“我本是一介村姑,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这是个案子……既然是个案子,为什么不交给廷尉来审理呢?那……不正在廷尉里嘛?”
众人均是一愣,觉得这很合理啊。本来就没他们什么事,他们为什么要在这里争而惹得皇帝不快呢?冤不冤啊。
按照大汉律法来处理,还有谁能说出来什么呢?
众人的视线落在廷尉身上,廷尉觉得自己一定是不知道哪里惹到长平侯了,否则怎么会给自己接个大活儿啊。
廷尉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卫昭心想,刘彻这人忒拧巴,想做什么事,非要别人求着他这么做。
刘彻想安排廷尉处理这件事情,这样就是他自己独断这件事,可他偏偏要让大臣们求着他用廷尉解决这件事,这套路可真深啊。自己也当了一回托。
刘彻这人喜欢用酷吏,眼前这廷尉看起来很懂得人情世故的样子,想来这个职位也做不久了。等他下去了,估计就是那张汤要出头了吧?
卫昭自觉是个老实人,比较尊老,看不得老头焦虑,连忙给廷尉指了个出路:“大人不妨请双方写下对方的罪证,大人到时候凭借书面说明去调查,也算有个凭证。”这叫留痕,懂不?
廷尉一想,也对,有道理啊,我只查着书面声明的,只管事实是否与说明相符,这怎么处置完全可以丢给皇上嘛。
卫昭转向窦婴:“魏其侯刚好可以想一想有什么可以说的,避免遗漏,也不要欺君。”
窦婴面容严肃地点点头。
刘彻交代的事总算是办好了,卫昭心里也松了口气。
众人总算冷静下来,又等了许久,才等到了吃饱喝足的刘彻、田蚡和陈蟜。
众人连忙按照卫昭的建议,提请皇帝将案件交给廷尉审理,刘彻一脸不屑,在众人劝说下,勉强同意了这个建议。
众人不由得又对卫昭刮目相看——他们可不懂托不托的问题,卫昭的解决办法如此好用,想来,她真的很得皇帝看重了,值得交好。
这惊心动魄的大朝结束了,卫昭和卫青两人终于可以回家了,卫昭还嚷嚷着要卫青给自己做汤喝……卫青做的汤真的挺不错的,卫青自然是满口答应。
两人出了大殿,刚走出皇宫,就现有人在等他们,正是那今日被贬的郑当时。
郑当时也是可怜,身上似乎已经湿透了,可怜巴巴、望眼欲穿地等卫昭,似乎希望聪明的长平侯给他指一条明路。
卫昭看到他确实是有点心虚来着……但是这真的不怪她啊,谁能想到刘彻用的是休克疗法啊。
郑当时真的整个人似乎要休克过去了。
郑当时顾不了许多,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跟卫昭和卫青哭诉,闻着伤心,见着落泪啊。
可惜卫氏姐弟心肠终究是硬了点。卫青根本不看他,全程沉默,一声不吭。
卫昭掏出帕子,陪郑当时伤心了一会儿,然后鼓励他:“郑大人才华横溢,功绩显着,今日之事……想来是时运不济。如果不嫌弃,我自然可以帮助郑大人寻个皇上心情好的时候解释下。”
郑当时感激涕零:“多谢长平侯。”
卫昭心虚道:“只是,郑大人如今处境不妙啊。灌夫和两位侯爷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处理结束前,陛下很容易又被激起火气,到时候恐怕会迁怒郑大人啊。”
郑当时觉得卫昭说的很对,他也确实应该担心这个,便低声道:“长平侯教我!”
卫昭想了想:“先,我得确定,是不是郑大人对陛下今日的处置毫无怨言。”
有怨言也不敢跟你说啊。
郑当时连忙诅咒誓,自己认识到错误了,必然不会怨皇上。
卫昭笑道:“那此事简单,郑大人不妨上个请罪辞官的折子,表示自己真的认识到错误了,希望陛下原谅,给陛下服软。”
郑当时只觉得苦涩——他干了大半生,好不容易被推荐,现在就要辞官嘛……他交集道:“不怕长平侯笑话,我努力大半生,蹉跎许久,只混了个小官,若是……心有不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