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阴,天未真正晴朗起来,天空漂浮着暗灰色的云,雨在昨夜已停,池塘里的蛙鸣声不断,水涨了不少,看过去,一片姜黄浑浊。
中午,太阳公公出来了,大地蕴含着的暑气弥散开来,热的人慌。
午饭时,因为爹爹奶奶不在家,木木偷喝了两罐啤酒,坐在屋前,手里捧着西瓜用调羹挖着吃,吃的肚子里一晃动全是水。
几个邻居的孩子中午不睡觉,在马路边上拿着树枝戳戳这戳戳那,接着又弯着腰捡起地上的落叶,蹲在地上“呼呲呼呲”扇着地上的蚂蚁,不一会,又无聊起来,坐在地上开始了玩叶柄的游戏。
木木放下西瓜,起身,来到孩子们中间,蹲在一旁看着他们玩。
夏季的叶子绿且嫩,叶柄极容易拉扯断裂,几个孩子玩了几下便索然无味了,溜溜的跑了。
木木小时候也和小伙伴经常玩,在秋季落叶较多的时候,片片叶子随风飘落,无聊的孩子们总能在大自然里玩起来各种各样的游戏。
每人的“小兵”是十根还是二十根,都要提前说好的,接着就可以从地上挑选上等的“兵器”,将叶片揪掉,留下叶柄,坐在地上,身旁放着光秃秃的叶柄,双方拿着各自的叶柄,交叉穿过对方的,用力朝向自己的方向拽过来,谁手里的被割断了,另拿起身旁备用的接着“比试”,有时候一根叶柄可以“歼灭”对方好几根。
挑选的叶子能力靠的是经验和眼力,叶子刚落还是绿色的,叶柄是没有韧劲的,脆弱易折,一拉就会断了,那些落了很久的叶子也是不符合“对战”的,叶子枯朽不堪,根茎已腐化,一扯也就断了,最好的就是落下来没多久,根茎为棕色些许黑,这种最为结实,耐扯,待挑到趁手的叶子,也可以轻轻用点力扯一下,试下柔韧结实度。
这些东西现在很少玩了,依稀记得放学后不急着回家,蹲在地上就开始捡起树叶玩了,谁赢了,谁输了,最后,拎着书包赶紧回家了。
木木看看他们跑到路边,摘起了黄色的小野花,慢慢拉扯出来,粘液未断裂,小黄花黏在耳朵上,黄色的小花变成了耳坠,小跑间,开心摇摆。
这种带有粘液的小黄花可以粘在耳朵上,眉心,手背,木木上小学时,女孩子在课间十分钟里,扒拉操场上这种野花,每个孩子都贴了满头满脸,连十个指甲也不放过,全都贴上,走路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做游戏时,女孩子将眉心耳朵贴上,跳起了“天竺少女”。
儿时,一草一木皆是玩伴。
木木看着跑远的孩子们,弯腰捡起几片叶子便也回家去了。
手里拿着几片墨绿色的关杨树树叶,关杨树的叶子在夏季有着喜人的生长度,叶子对着阳光,脉络清晰,绿光透亮,关杨树的叶片很大,几张叶子扣在一起就可以充当小扇子,摇啊摇,带来小小的风凉和绿叶的特有的清香。
木木拿来家里的长凳,翘着二郎腿光着脚躺在上面,背后的长板凳一片冰凉,木木将树叶盖在眼睛上,阳光里,近在眼前的树叶有着好看的纹络和迷迭的气味,闭上眼睛,打着盹。
耳边响起问话。
“你也不怕掉下来”
木木拿开树叶,小菊过来了。
木木说:眯着呢,没睡着。
小菊看着脸红红的木木说:咦,怎么睡的脸都红了。
小菊坐下来说:走啊,去大埂上玩,我们班好多同学聚在那。
木木说:我去干嘛,我跟你们班的同学又不熟。
小菊:肯定有你们班的啊,这都毕业了,大家一个年级,当聚聚了,他们又有很多是一个村的,一个小学的,绕来绕去都会搭伙一起来玩的。
木木:我不去,这么热。
小菊拉了木木一把:大埂边上都有树,站在上面风还大,而且下面都是田野,热不到哪去。
木木:我不去喽你自己去吧,我只想静静。
小菊说:你真是懒到家了,我去了,你不要后悔。
木木躺下来,跷起二郎腿,树叶重新盖在脸上,说:不后悔,你去吧。
木木心想,我喝的头大,只想躺着眯会。
小菊气鼓鼓的去参加炎热的集体派对了。
风柔和的吹过耳边,木木扯下头上的头绳,戴在手上,任由头垂下去,皮筋着实碍事,睡在上面硌得慌。
清风吹着,小菊还跑去晒太阳,不可想象。
“怎么没和小菊一起去?”
木木拿开树叶,许愿过来了。
木木撑起手肘起来,奈何凳子太窄,慌了一下滑了下去,许愿上前一把抓住了胳膊。
木木答:太…太热了,我不想去。
木木心想,吃了这么多西瓜,嘴里应该没有酒味吧!
许愿收回手,说:你啊,小心点。
木木问:你来找我爹爹下棋吗?
许愿戏溺的说:嗯,不行?找你也可以。
木木扯了扯嘴唇,头摇的像拨浪鼓,说:不下了,下不过你,伤脑子。
许愿扯出个弧度,笑着问:二爹爹呢,在不在家。
木木:去看奶奶的妹妹了,她前几天摔骨折住院,现在出院了,爹爹奶奶早上就去他们家里看望去了。
许愿坐下来,拿过木木手里的树叶扇起来。
屋前的池塘,几个五六年级模样的孩子,坐在自己凉拖鞋上钓着鱼,戴着大人的草帽,不一会,变得没有耐心起来,帽子甩到了肩膀上,又不一会,撂杆子不钓鱼了,凉拖鞋起身时滑到了水上,伙伴打算拿杆子挑上来,也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却越挑越远,气的主人拿起岸边的泥土块往水里扔,几个回合下来,总算拿回了拖鞋,拿着空桶,扛着鱼竿去别处了。
木木和许愿看着,忍不住笑了起来,或许也都想起自己小时候。
耳边的风夹杂着蛙鸣声,在这个时节里显得声声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