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沈越山唇边的鲜血,容荒眼神顿暗,不知为何心底生出几分暴虐之意,想把那点碍眼的血抹去。
吐血这种事沈越山早已习惯,咳完他便摸出帕子擦手,这回血咳得比较多,一只手上几乎全是,有些难擦,他站不住太久,便坐到木椅上慢慢擦,感受到身躯上的痛感,他忍耐般阖了阖眸。
忽地唇边贴来一块软布,沈越山睁开眼。
只见容荒高高举起手,手里拿着一块方帕,在帮他擦拭唇边残留的血迹,因身高不够还微微垫脚,稚气的脸庞沉着,盯着他的下巴眼神幽暗。
因离得近,沈越山能清楚看到孩子的墨色眸底倒映出一点猩红,他有些欣慰:“看来你还是会照顾义父的。”
如此一来就不必刻意去教养他如何孝顺长辈。
近距离闻到沈越山身上与凛凛冷香混合的血腥味,容荒长眸轻眯,压抑着不增反涨的戾气,笑道:“义父,多活两天。”
血,当然要他亲手弄出来的才够漂亮。
沈越山心里清楚,容荒这小子养不熟,这话多半不是在关心他身体,想了想还是摸了摸容荒顶,安抚道:“没事,暂时死不了。”
最多休养几日。
不过他休养的这段时日,要给容荒找些事做。
思来想去,沈越山终于想起后院那方,曾被他精心照顾,画灵阵细养,难得开花但被压得死伤惨重的兰草和蓝铃。
他眼眸轻眯。
“……”
倏忽之间,容荒感到四周仿佛有无尽寒意包裹袭来。
*
日升朝落,一天一天平静渡日,转眼已过去大半个月。
距离天府大会开始还有七日。
临近十一月底,已过立冬,风比前两个月更加凛冽,昨夜飘过小雪落地便化了,早上全都结成厚厚的霜。
天色阴沉好几日,今日正午刚过,总算拨云见日难得出了太阳,晒下来勉强还算温暖。
天气太冷,沈越山披了厚厚的狐氅,让周江南抬了躺椅到后院,便躲在后院去晒太阳暖一暖身子。
他靠在躺椅上,身上盖了毛毯,双手不急不缓叠着纸人,嗓音淡淡对不远处的容荒道:“不许偷偷把草折断。”
不远处,容荒背对沈越山蹲着,面色冷沉一只手拿着把小锄头,另一只手里还留着一截被掐下来的蓝铃草叶。
浑身都写满了倔强但乖巧。
他面前一大片空地,地上稀稀疏疏种了些刚埋下去的兰草,堆在一边还有一摞兰草与蓝铃的幼苗。
对于沈越山的话,容荒充耳不闻,在地上刨了个坑,把断了的蓝铃草往里头埋,种完又揪走一片叶子。
沈越山把叠好的纸人放进框里,眼皮抬都未抬,语气未变道:“断一根草,多种半个时辰,你可以继续试试。”
余光可以看到容荒的身影顿了顿,随后继续挖种起了兰草,不过之后并没有故意使坏掐断一截种下的兰草。
沈越山摇头揉了揉眉心,养孩子真是劳心费力,尤其容荒的凶性如此之大,想到半个月前的事他颇感头疼……罢了,只要懂得在他面前卖乖就是好义子。
这会儿周江南端着煎好的灵药过来,和他一道过来的还有屈行一和霍洵。
屈行一进到后院,远远见到沈越山就开始嚎:“这段时日可累死我了,总算得空能来坐一坐了。”
他从玄戒里搬出两条凳子放到沈越山边上,和霍洵一人一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