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队长还是不信她。
公社哪一回不是口号喊得响,就没见到有哪次是把事给办成的。
纯纯就是忽悠他们,他都上了多少回当了。
最后,沈安念还是凭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跟高队长拿了一小半瓶的花生油。
她用筷子尖点着花生油,浅尝一小口。
这花生油十分香醇浓厚,她相信只要能说服陈书记开油厂,绝对有市场。
她细细问过高队长,大队里有没有人家虐待新媳妇,等了解好情况之后,她拿着油,到镇上的医院看李三花。
李三花已经清醒过来了,病房里还有两个瘦伶伶的小姑娘,衣服非常破旧,脑袋很大,头枯黄,一看就知道严重营养不良。
沈安念把自己带来的水果放到桌上,笑着跟她打招呼,“你醒了。”
李三花不清楚她的身份,只听见护士们说,有一个公社干部把她送到医院,还给她付了住院费,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姑娘。
可这姑娘看起来不大,年纪轻轻,长得又这么好看,不大像公社干部。
“三花同志,你是我叫沈安念,昨天就是我跟丁老婆子吵架,把你给送到医院来的。”
沈安念先自报家门,又问道,“你身体怎么样了?”
“我好多了,沈同志,事情我都听说了,你放心吧,医药费我往后会还你的。”
“医药费不医药费的不打紧,你不用操心这些,你现在最紧要的就是好好歇着,养好身体。
我估摸着你要是回家,应该也不能好好休息,就给你交了七天的住院费。
在这几天你就在医院好好待着,养好自己的身体。”
李三花差点没落下泪来,“同志,太谢谢你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才好。”
“你别这么说,我是公社干事,看见人民群众有困难,肯定不能不管。
往后有什么困难你可以来公社找我,大忙帮不上,小忙我还是可以处理的。”
李三花抹了抹眼泪,“同志,真是太谢谢你了。”
沈安念暗自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这些话题惹她伤心了,看向旁边彼此紧挨站着的两个小女孩。
“你们叫什么名字?””
那俩小女孩怯生生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李三花替她们回答,“这是我的两个女儿,大的今年七岁,叫做招娣,小的今年五岁,叫做来娣。”
沈安念听着这两个,极具有期盼意味的名字,眉头紧锁。
她下意识看向病床上躺着的小女孩,这家人这么着急要男孩,可生出来的却是个女孩。
她实在为这个,刚出生的婴儿的命运感到担忧。
沈安念扫了房间一眼,她来了这么久,除了这两个孩子,并没见到其他大人。
她不禁有些疑惑,“怎么没见到其他人?”
李三花的表情更加苦涩了,哪还有什么人。
丁老婆子知道她生的是女娃,连看都不看孩子一眼,还在医院大骂起来,说医院把孩子给换了。
后来她闹得太过了,把医生气得要叫派出所的同志过来,她才肯消停。
她原本还打算让自己出院的,只是医生不允许,听说要办出院要交住院费,她才走人。
赵水生也被她叫回去,他们只让招娣和来娣照顾自己。
这位干事跟自己非亲非故的,她也不好把这种烦心事跟她说,只说道:“招娣和来娣照顾我就成了。”
她虽然没有明说,但沈安念如何听不出来,
让一个七岁,一个五岁的孩子来照顾产妇,足以知道他们对产妇有多不上心。
这一家人,是该好好教育教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