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就看谢清拾那小子不顺眼了,见了谁都冷冰冰的没点儿活人气,竟还欺负自己小猫一样乖的师妹。
于是他笑眯眯看着过来陪他下棋的少女,“我说你做得好,当断则断。我们小簌簌生得跟画儿一样,难道还缺人喜欢?”
说着冷哼一声,“说起来是那混账没福气!”
少女听了只是笑笑,伸出手去,垂眼吃掉他最后一颗白子。
这下把曾长老气得吹胡子瞪眼了好半天,“早知道不夸你了,夸了也没用!”
少女却已然习惯了曾长老嘴硬心软的做派,一边摆弄棋局,一边轻声询问,“长老已经连输三局了,还要再下一局么?”
“下!怎么不下?老夫就不信了这次还会输……”
*
或许是终于卸下了一桩心事,裴簌这几天睡得格外香沉。
院子里棠棣飞花,柳絮阵阵。
好似飘了一场漫无边际的温柔细雪。
她起身梳洗,简单绑了个发髻。
昨夜的耳铛忘记取下,醒来竟发现其中一只掉落在了枕边。
她不在意的拿起来摸索着戴上,下一秒竟然触到了耳上传来的淡淡痛意。
少女秀眉微蹙:难道是她睡梦中不小心撕扯到了?
有些疑惑的凑近了去看。
果然,就见铜镜里照出的一侧玉白耳垂上,被肆虐过似的薄红了一片。
她干脆将另一只耳铛一齐取下来,放回匣子里。
而后轻轻阖上匣盖。
临出门前又觉得像是哪里不自在,想了想,重新返回妆台前。
打开一旁的檀木盒子,左右翻找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她想要的物什——一块儿岫玉材质的双鱼玉佩。
原先的那块儿已经物归原主,她猛地腰间什么也不坠,有些不习惯。
所以系上了一只双鱼玉佩,虽然料子不怎么样,不过正好不用那么娇贵,总要担心它会不会磕了碰了。
收整好一切之后,裴簌推开门,走出了自己的小院。
一路上不停有同门对她投来好奇的、欲言又止的目光。
不过好在她已经被同情怜悯了无数遍,早已适应了这种不动声色的打量。
裴簌来到清芳阁,背着竹篓准备去后山采些新鲜的药草。
一拎篓筐,才发现里面已经装满了采好的药草。
她虽然满心纳闷,但还是把里面不同的药材一一取出来,分类晾晒。
晒完之后找出自己先前收好的话本子。
躺到旁边的美人榻上,就着一盏热茶,默默读了起来。
不多时,清昀峰的弟子过来看她。
提着的食盒掀开,里面是一碟看起来就很有食欲的糕点。
对方说是五长老吩咐送过来的。
五长老当年让她白做了那么久的苦力,心里头一直有些愧疚。
现在算是趁着她刚刚病愈补偿一点。
裴簌道了声谢,从善如流的接过来。
然后问了句,“那竹篓里的药草,也是五长老吩咐弟子替我采的?()”
那小弟子点点头,是的。■()_[(()”
说完又忍不住偷眼打量面前的少女。
她柔身靠坐在美人榻上,方才翻开的话本子被随意搁在膝头。
葱段般的玉指拈起一块儿糕点,很安静地低头吃了起来。
熹微的日头底下,棠棣飞花。
也叫她沾染了一身拂不去的潋滟浮光。
那弟子看得有点儿发呆,他想到这段时间宗门上下盛传的一桩热闹。
忍不住有些疑惑:像小师姐这般温软的性子,真能狠心和谢师兄断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