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沈勤勤姐弟俩和白大夫吃得欢声笑语,将军府里却气氛凝重。
萧振楠送沈勤勤回去的时候,老太太召高晴去她的院里训话。
高晴一脸娇弱,走几步恨不得喘几下,看得随侍的几个下人很是担心。主子都病得这么严重了,老太太也不体谅体谅。
“老夫人,您找我?”高晴规规矩矩地行礼。
“怎么?没事就不能找你过来说说话?在我面前,就不要装病了。你以为我看不出?”她就是看不惯这个晴丫头整日矫揉造作的样子。
高晴听出老太太不高兴,收起那副惺惺作态的模样,诚惶诚恐地跪着,头都不敢抬。
“今日若不是我出现,你真打算怂恿你表哥将那无辜女子的腿活生生打断,去掉她半条命?”
“老夫人,冤枉啊。当时我也极力劝说表哥放人,可他当时正在气头上,如何劝说也不肯听呐。”
老太太见高晴依旧嘴硬,直言不讳:“那你且说说,好好的,怎么想起吃外面集市上的馄饨?”
高晴支支吾吾:“我,我就是听丫头说集市新开一家馄饨铺子,挺好吃,突然,突然馋了。”
“喔?府里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你还整日惦记外头的。看来还真是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那你收拾收拾回你外祖家吧。”老太太懒得再跟她磨,直接骂出了口。
高晴顿时傻了眼,自爹娘去世后,她本投奔了外祖家,奈何舅妈是个容不得她的,处处针对她,日子过得艰难得很。
后来偶遇了萧振楠这个远房表哥,她见机会来了,好一顿哭诉。表哥心疼她的遭遇,将她带回府娇养着。
如今若是再被赶回外祖家,舅舅舅母一家还不知怎么虐待她,或者随意找个人将她嫁出去打了。
不行,她一定不能回去。她要留在将军府,她要做将军夫人!
想到这儿,高晴眼泪肆意地往外撒,拉扯着老太太痛哭流涕:“老夫人,晴儿错了,求您别赶我走。晴儿以后天天去祠堂抄写经书,为您和表哥祈福,再不贪吃,也不惹事。”
萧振楠跨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拉扯的画面。他上前扶起高晴,一脸心疼:“祖母,好端端的怎么要赶晴儿走。”
“你也给我跪下!”萧老太太一看到萧振楠这副被高晴吃得死死的痴情样就怒火直往上窜。
萧振楠虽然人是跪下了,但嘴还挺硬气:“祖母,晴儿外祖家一直苛待于她,您让她回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高晴适时地轻泣出声,煞是可怜,那小猫似的呜咽声直挠得萧振楠心痒痒。
萧老太太痛捶着桌子,哀叹着:“造孽啊!你心疼你表妹被她外祖家苛待,那你今日被这贱丫头挑唆了,要打断人家姑娘腿的时候,可曾想过那姑娘以后可怎么活!你的表妹是金娇玉贵,难道别人家的姑娘就可以被肆意施以私刑?!”
她指着头顶那块御赐的牌匾:“若是人家姑娘去官府告你欺辱无辜百姓,咱们将军府的脸面往哪儿搁!你祖父、父亲、大哥都战死沙场,满门忠烈!他们的剑是杀敌的,而你学了一身功夫,却用在了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姑娘身上。”
说到激动处,老太太捂着胸口痛惜道:“你让我有何脸面去见萧家的列祖列宗!楠儿,你也不小了,怎做事还如此冲动,不计后果,看来是时候给你说门亲事,让你定定神了!”
萧振楠连连磕头:“祖母息怒,祖母息怒,今日是孙儿冲动。孙儿以后定三思而后行,时刻将我们将军府的名誉放在第一位。求您留下晴儿表妹。孙儿心悦表妹已久,求您成全!”
老太太冷笑一声:“好,我成全你们。等你娶了哪家的贵女,有了嫡子,我自然同意你抬她为妾。”
萧振楠还想再争辩什么,老太太已经托辞说自己乏了,将二人赶走。
高晴此刻虽有萧振楠温柔安抚着,但心里已是嫉恨无比。她是表哥心上人,有颜有才,凭什么不能嫁给表哥做正妻。她才不要做妾,将军夫人只能是她!谁都不能阻拦!
她在萧振楠怀里喃喃着:“我不要做妾,表哥,我也是正儿八经嫡女出身。我宁死不做妾!”
萧振楠被她迷昏了头,轻声哄着:“好好好,表哥怎么会让晴儿做妾呢。这几日祖母正在气头上,此事我们从长计议。”
高晴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逞的坏笑。
下午太阳快落山的时候,被一杯酒放倒的白泽熙才悠悠醒来。他的脸已不似中午那会儿通红,但仍有些醉意,头昏昏的。
“哎,让你们见笑了。”想到自己竟然在沈姑娘家喝醉了,还倒在人家女儿家的软榻上睡了一下午就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道自己醉后有没有失态,让人家姐弟俩看笑话了。
沈勤勤把熬了一下午的排骨汤端上桌,热情地招呼:“白大哥,真是抱歉。我也不知道您不甚酒力。我熬了些排骨汤,您喝两碗醒醒酒。”
听了这话,白泽熙更加不好意思了。蹭了中饭,躺人家家里睡了一下午,醒了继续蹭晚饭。不过闻着这股肉香,他还是不争气地在桌旁坐下。
白泽熙喝了一口奶白的排骨汤,胃里暖暖的,很舒服。
“沈姑娘,你手艺这么好。要是开个酒楼,绝对门庭若市。”
“白大哥,我是有这打算。不过我现在手头银钱紧张,阿弟这边也要我照顾,而且我一个女子人生地不熟的,先从小小馄饨铺开始,慢慢来吧。”
白泽熙点点头:“你这么勤恳能干,不论是经营小小馄饨铺,还是开酒楼做老板,肯定都会很棒的。做菜我不会,不过要是银两还短缺些,那我还是能帮些小忙的。”
沈悦也表态道:“阿姐,等我腿能走了,我和你一起摆摊子。两个人一起努力,多攒些钱,早日实现阿姐的酒楼梦。”
三人共同构想着未来酒楼的蓝图,正聊得开心,又有人敲门,嗓门粗旷地喊着开门。
沈勤勤打开门一瞧,正是早上砸摊子的邱老四那群人。
她一脸警觉:“你们又来干什么?”
邱老四这会儿没了早上的嚣张,只一个劲儿地陪笑:“沈姑娘,今日实在不好意思,都是误会,误会。将军已经狠狠罚了我们一顿。我们下午把损坏的物件都买好了。另外这里是兄弟们凑的5两银子,您千万收下。”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沈勤勤也不和他们多废话,收了那5两银子,然后让他们把新买的推车推进了院子。
推车上面摆着的锅炉,碗筷等物都是新的。看得出来,都是挑的好的买的。看来这次将军府是诚心道歉的。
邱老四送完锅炉,寒暄了几句,正准备走,一股肉香味窜入他鼻子。他用鼻子使劲儿闻了闻。嗯,真香。这沈姑娘也不知道煮的啥这么香。
沈勤勤将邱老四的馋样看在眼里,可她没那么好心思。这一碗肉汤下肚,万一又说她汤里有毒,她去哪儿说理去。
这么一想,她冷冷下了逐客令:“这位军爷,推车送好赶紧回去吧。我这儿正吃晚饭呢。出来太久,菜都要凉了。您也赶紧回去弄些酒肉暖暖身子。”
邱老四讪讪地打哈哈,脚刚迈出沈勤勤家,背后“啪——”地一声门就被无情地关上了。
他掏了掏耳朵,暗叹一声:这沈姑娘还真是泼辣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