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关您的事,别碰我。”
年轻医生没有管他的反抗,双手绕过他的咯吱窝,将小小的孩子一把抱起来,扛在肩头。
“别动。”
贺予挣扎起来,他厌恶极了他身上的消毒水味,厌极了他衣袖里淡淡的药涩味。
他再也无法掩饰住自己的暴虐,咬着牙轻声地威胁,也是警告。
“放开我,不然我可能会伤害你”
“”
医生淡道“你打算怎么伤害我,有具体方案吗。”
回到别墅里特意收拾出来的治疗室,医生把他往柔软的儿童小沙上一扔,砰得甩上门,然后去抽屉里拿出一次性口罩戴上。转过头来时,贺予只看到谢清呈一双幽深冷锐的黑眼睛。
那是第一次,他没有被当做一个“榜样”凝视和鲜艳。
他好像在这样的眼神里,忽然就成了一个笨拙的孩子,失误和可笑都情有可原,甚至伸手问人讨糖吃,也是没有错的。
所以他愣住了,都忘了跑走。
谢清呈在水池边洗手消杀,然后说“手伸出来,我给你包扎。”
“没关系。我不在意。”贺予别过头,攥着自己流血的伤口,不肯相信眼前的这个人。
谢清呈微微扬起眉“你习惯了血腥味,习惯了暴力,甚至因此而无所谓自我伤害,是吗”
贺予轻声道
“是。这是改变不了的,我不想麻烦您治。”
谢清呈淡漠道“我是拿钱的。”
“”
“小鬼,你觉得自残是一件正确的事吗嗜血疯狂,内心扭曲,是一件该被忽视的事吗”
“你连自己都要伤害,你连自己都不重视自己。血腥味闻多了,就什么人情都没有了,慢慢地,越来越疯,越来越麻木,一生活得都像草木顽石,你不遗憾吗你不疼吗”
这些对话,就好像还是昨天生的那样。
哪怕谢清呈后来走了,与他关系淡了,他始终都还记得那一天,是第一次有这样一个人,把手伸给他,然后问他。
你不疼吗。
你怎么连自己都不重视自己
贺予看着这个男人垂着头把最后一点烟抽尽。
他忽然说“谢清呈,你想知道警方锁定的是谁,是吗”
“”
“你不要难过。也许我可以帮到你。”
谢清呈蓦地抬起头,睁大桃花眸看着他。
“别忘了。”贺予说,“我也是个黑客。”
“”
“他们使用的设备是最尖端的,出于习惯,那种设备一面世我就了解过,刚才我也已经拦截了对方对我手机的攻击。他们的程序我大概都清楚,这些人雇佣的技术员,未必是我突破不了的。”
贺予没在和他开玩笑。
他的神情非常严肃,甚至是庄重的。
像是在和一直以来,以不可逾越的姿态矗立在自己面前的山岳宣告,他早已成长,不再是当年无尽夏里的那个无助的男孩。
谢清呈一时间很茫然,头脑一片空白,思绪都是乱的。
过了很久,他听到自己在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贺予静了一会儿,忽然,他把手伸给他。
就像谢清呈当年,有勇气把手伸给那个疾病作,抑郁成疾,暴力嗜血,自残自伤的孩子。
“因为曾经,你也对我做过同样的动作。”
“”
“谢清呈,我从来都不喜欢你。”
“但是”
无尽夏绣球花的香味好像又从那一年的盛夏飘来,站着的人向坐着的人伸出手
“谢医生,我也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你。”&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