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之筱是看著阿姊上了馬車走的。
阿姊走後,她隱隱覺得有些不安,釣魚時心神不寧的,連自己的魚線纏著了趙泠的魚鉤她都沒察覺,手支著額在江邊發愣。
後來趙泠說:「回去看看吧。」
吳之筱抬眼望向他,道:「你跟我回去。」
帶著一點點威脅的霸道口吻,他若敢拒絕,她就能大聲哭給他看,真真是一隻故作凶神惡煞,卻只會沖他嚷嚷的小貓。
「我可以跟你回去。」趙泠點頭答應道。
吳之筱自己都未曾察覺,她每一次的不安,惶悸,耽恐,甚至是每一次的死念,都會因他的隻言片語而緩緩平息,安安然舒一口氣,讓她得以喘口氣繼續走下去。
他是上天拋下的美味誘餌,誘她貪戀這不堪的人世間。
每一次,上天都得逞了。
「但你得答應我一件事。」趙泠接著說道。
吳之筱一面收拾漁具,一面問他:「什麼事?」
「把你忘記的事,都記起來。」
趙泠走到她跟前,一字一句認認真真的與她說道。
這件事宛如他的執念。
昨天她的貓不見了,請他幫忙找一找,他就以這件事為條件。前些日子順手向他借三文零錢,僅僅三文錢,他都要以這件事為條件。還有剛才釣魚時從他木盒裡拿點魚餌,他居然也要拿這件事為條件……
「你可不可以換個條件,比如說……」
吳之筱在他面前倏地站起身來,腳下往前邁了兩步,腳尖扎紮實實地壓在他嶄的烏皮六合靴上,整個人近乎是貼到他身上的,薄唇上揚,在他耳邊低聲道:「以身相許。」
趙泠低眼望著懷中的人,眼眸溫柔似水,手照例是要虛虛地護在她身後的,省得到時候她摔了又要吹鼻子瞪眼,氣呼呼地怪他。
她仰起的臉白皙可愛,她的眼眸狡黠清亮,她的前額的碎發俏皮雀躍,她揚起的嘴角清甜醉人。每次她貼近時,趙泠都覺得她的所有美好都是屬於他一個人的,對她的占有欲因她一次一次貼近而一點一點變得強烈。
是她在縱容他的占有欲。
心中那如潮水般洶湧的欲望會在什麼時候決堤,他無法預料,只知道她再靠近一點點,就會被他淹沒,著實危險得很。
吳之筱,你要小心些。
對於她提出的條件,趙泠只輕輕一哂,想都沒想,道:「不需要。」
不!需!要!
用的還是這樣輕飄飄夾帶著調侃的語氣,眼神還這麼漫不經心!
雖然吳之筱說出這句話時沒有認真,也從未真的想過要以身相許,但她還是因趙泠這個回答而氣到七竅生煙,眼底猩紅,嗔怒地瞪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