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她能想到可能會著火,得注意防火,也就她覺得這種事是個麻煩事,嫌棄這姿勢不好,也就她會以為會傷著腰身,還貼心地讓他準備軟枕。
真的是,該操的心不操,不該操的心倒是操了一大堆。
往下繼續看,只見她還寫了:「另薦《閨中秘畫》一書,對此畫面描述詳盡,蜀中書鋪印的,可略看看。」
趙泠黑下臉來,捂著心口,覺得自己的心肝脾肺腎都不好了。
她手裡到底還藏著多少這種亂七八糟的穢書!!!
看了這麼多書,卻一點長進都沒有,也不知道看到哪裡去了……
秋夜的雨簌簌而落,風在雨里飄搖,廊下護花鈴,叮鈴鈴脆響。
擾得屋裡人的心都燥亂了。
趙泠收拾好書案,便走出書房,外頭候著的僕人正蹲在門口打盹。
他一打開書房門,一陣冷風掠過,直灌入門內,那打盹的僕人冷得驚起。
官邸的僕從有定製,他官邸里有二十人,原本可以帶家裡僕從跟著,他沒帶,整個官邸便顯得冷清許多,許多事都是他自己親力親為。
知州不是盛都趙府的那個趙家公子趙七郎,有些事不自己做,便不知道瑣碎之中的細枝末節。
僕人打了一個哆嗦,睜眼見著他,慌慌忙忙起身,拍了拍身上粗布襖子的灰,快步跟上早已走遠的趙泠,在後面躬身問道:「知州,夜深了,是否是要休息?」
趙泠不答話,往起居的屋門走去,那僕人又道:「知州若要休息,小的這就命人關門上鎖,不讓貓貓狗狗的攪擾。」
趙泠不響,進了屋門,邁入裡間,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居然把那本《春宮二三事》帶了出來,暗暗自嘲。
隨手將那本書扔到床上,寬衣解帶,就要就寢,就寢前,他給自己倒了一小碗蘇合香酒,仰喉,冷酒直接入口,入喉,入肺腑。
擱下小碗,他回頭又看了一眼床上那本書,半晌,手移到腰間,緊了緊剛才鬆開的玉帶,取出外披,罩在身上就出了屋門。
守著內院的僕人正忙著往後門去上鎖。
他影子一躍,跳入內院矮牆另一邊,踩在鵝卵石鋪就的小道上,走至吳之筱東稍間的月窗前,叩了叩窗欄。
他算準了時辰,這個時候吳之筱會起身找水喝,水喝夠了她才真正會睡踏實,這是她平日裡喜歡吃甜食落下的毛病,總是容易口渴。
她的婢女墜珠服侍她的阿姊去了,所以夜裡她都是自己起身,喝的還是涼水。
等了半刻鐘,月窗里沒看到人影晃動,也沒有聲響,趙泠又叩了叩月窗,依舊沒人聽見。
廊外飄著雨,風吹過著廊下的梔子燈,燈影飄搖,陰慘慘地,或明或暗,陰風陣陣,從後吹來……
趙泠很有耐心,又等了一會兒,抬起手來,正要再叩窗檻……
一隻手……
一隻慘白慘白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