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过几天,江燕萍见到林茜就说:“我又要动手术了。”林茜一听觉得心都紧了。原来江燕萍到省医院检查了,医生说她右边的**的包块危险,不能耽误,必须马上手术。江燕萍被医生的话吓坏了,回来立刻找到明阳市的乳腺专家周小明,周小明摸了一下说:“瓜女子,那次检查我就喊你做手术的,你咋个不做呢?”
江燕萍又说:“周小明喊我马上住院,但又说她到下星期五的手术都是排满了的,马上住进去也动不了手术。你说这个陈大川又出差了,我给你说嘛,我怕得很,做啥子手术嘛,哎呀你们不晓得,我昨天去检查的时候,等到做手术的人多得很呢。”
高红说:“那就没得啥嘛,那么多人都要割的,你去割又有啥子嘛。”
林茜就安慰她说:“随便哪个科的病人都多,听说那些专门做心脏手术的,病人还是多得很。”
江燕萍神情紧张地说:“我这个病晓得是不是癌症啊,往年我使劲减肥都减不下来,今年咋个没有减,自己就瘦了十多斤了,你看嘛,我原来这条裙子穿起多紧,现在松了好多了。就是癌症也没得啥子,那个王英得了乳腺癌还不是活了十多年了。”
教育学院早就有两个女人得了乳腺癌了,两人到现在都还好好地活着。只不过得了癌症的人身上就象有个隐形炸弹。说到癌症,医生用的术语是成活几年,而没有用治愈这个词。
林茜不解地问:“人家说没喂过奶的人容易长包块,你是喂了奶的嘛。”
江燕萍急忙否定说:“哪里啊,我是喂了奶,但玉莎吃不进,奶根本就没吃完过,奶水没吃完,留到里头就容易遭。”
林茜说:“那你不晓得挤出来啊?”
她说:“那阵只带了一个娃娃,哪懂得这些嘛,象我们姐那娃娃吃得得很,就没遭呢。你跟李琴没喂过奶也没遭呢。”
为了缓和江燕萍的情绪,林茜就说:“刘老师身体还是不行,她在说她睡眠不好得很,到半夜三点钟都还清醒得很,”
没容林茜说下去,江燕萍打断她的话:“我给你说嘛,昨天我在这儿收拾东西,刘老师咋个说:‘你要走了,你就要走了啊。”
她学刘老师说话的语气就象刘老师说的是:“你就要死了啊。”林茜忍不住笑起来,江燕萍很激动地高声说:“我做了手术还要回来,我还要回来上班。”
林茜笑着说:“你现在对上班感兴趣得很了呢,原来说到上班都烦。”
江燕萍又觉得林茜也在幸灾乐祸,又说林茜:“你咋高兴得很呢?”
林茜也无法生气了,一个病人对别人说的每一句话都敏感,就开玩笑说:“那你说我该咋个嘛,马起脸我们现在就默哀!”
高红听到这话笑起来,江燕萍没听到这句话,要不然不是更生气了。江燕萍还沉浸在烦杂的思绪中,一会儿又说:“我身上这个包分点给林茜,分点给高红,再分点给曾老师,我不是就没得了。”
高红不以为然地说:“你分起来我们就等它长到脚上,割个鸡眼就丢了。”
林茜就安慰她说:“男的还是有得乳腺癌的,我那次看到电视上说的,说男的还是最好经常检查到。”
一句话把江燕萍说得情绪好了点,她大声对高红说:“高红,听到没有,男的也有得乳腺癌的,你们还不去检查。”
这天林茜正在写时,有人重重地敲门,原来彦洵她们放假一周,她回来找周洪健借成人高考的书来了。张红玲和江飞鸿也一道来了,他们买了水面,说做凉面。彦洵怕她妈骂,先回去了。这几个傻瓜没买到豆芽,却买了一大包豌豆尖,倒是很嫩。张红玲问咋个吃,林茜说只有煮汤嘛,哪有用豌豆尖做凉面的。喊江飞鸿去煮汤,不放心他会煮出啥子味道来,吩咐道:“要放盐,用味精猪油。”
江飞鸿说他看到周洪健了,说:“周洪健就在那边。”张红玲问:“是不是在喊你?”这时电影频道正演到《党的女儿》中女主角找到党组织,显得激动万分,扑过去握手,林茜对江飞鸿挥道:“你见到女朋友的面就象是找到了党那样激动。”
张红玲说:“热烈拥抱。”江飞鸿一本正经地说:“没有,我笑一下,她说你来了,吃饭没有,没有,我这就去煮。”
林茜调侃道:“算了,你就莫笑了,笑起来比哭还难看,不笑还好点。”
张红玲指着电视中的叛徒说:“江飞鸿,你去演叛徒,根本不用花妆了。”
林茜也说:“听了这话,今天回去又要悲哀了,当初人家陈洁看上你,你还觉得多委屈样,其实,有人看上你就不错了。”
江飞鸿打断她的话说:“算了,不要说了,再说我吃不下去饭了。”张红玲专门气江飞鸿:“陈洁现在有个轻化工学院的男朋友,来过两次,听说还有点高。”
江飞鸿个子矮,只有一米六多一点,听了张红玲的话不服气地说:“有好高嘛,还不就比她高一点。”
张红玲说:“你不要人家,结果人家还找了个比你强的,陈洁现在心中想,幸好当时你没答应啊,否则不是死定了。”
江飞鸿厚着脸皮说:“他比我好,我也不怄,比我好的人多的是,但是比我差的人也不少。”
林茜突奇想:“江飞鸿,你们那个女朋友若是来了,我们给她神说,她得不得拉脸?”
江飞鸿答道:“她也给你们神说嘛。”
张红玲不以为然:“肯定要生气,我觉得你女朋友象是笑不来一样。”肝病得不轻了,父亲很早就死在肝病上,心理压力很大,哪还能够喜笑颜开。
江飞鸿只说了三个字:“开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