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想那么久,是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说得有点道理,如果有人抵触的话,这培训该如何顺利进行下去”
阿夜翻了个白眼,“你这女人,听到重点了吗是你可能会有危险,知道吗小爷若不是怕被你连累,才懒得提醒你”
纪子期放下笔,伸出手揪住阿夜的耳朵,“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许叫我女人,不许自称小爷”
阿夜抓住纪子期的手,不让她使力,自己又不敢大声叫,只得怒道“放手,你这女人,快放开小爷的耳朵”
纪子期咬牙,小样不把你纠正过来,本姑娘就不姓纪
手下便越大力起来。
阿夜痛得脸都皱一块,只得求饶,“好啦,好啦松手,子期,小爷不,我以后再不叫你这女人了”
纪子期这才松开手,阿夜立马跳离她身边,一边朝她做鬼脸,一边念念有词“你这女人,你这女人,小爷我,小爷我”
纪子期哭笑不得,又不能在帐里追着他跑,只得拿起笔继续写注意事项。
隔日便是记账培训,纪子期本想晚上的时候将阿夜所说的话,转述给杜峰听,看他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谁知等到她都快睡着了,都没听到隔壁有响动,只得作罢。
培训的营帐离这不远,大约五百米,是杜峰安排人这两天重新搭建的,里面整整齐齐摆着几十张桌子,像学堂似的。
营帐已坐满了人,纪子期一走进去,也不知是不是受了阿夜的影响,她就感觉到坐在下面的那些人,看她的神情有些复杂难测。
里面的人除了粮草署三人及神弓营的四人外,还有二十多张生面孔,大多数纪子期都未见过。
秦日勉和曹云清也来了。纪子期看到他们的一瞬,心中略定了些,第一日有他们压阵,最少不会出大乱子。
她拱手迎上去,还未走近,秦日勉爽朗的笑声已响了起来,“子期老弟啊,哥哥我一听说你有新的玩意,就心痒痒想过来瞧瞧了昨日杜将军开会的时候,问哪位将军愿意过来压阵哥哥我立马请命,这不一大早就过来了”
纪子期心想,看来杜峰也早意识到这次培训不会那么顺利,便派了秦日勉过来镇场当下感激道“谢谢秦将军子期感激不尽”
又想到杜峰说的辈份的事,便对秦日勉道“子期谢将军抬爱可将军这称呼子期不敢当啊”
“为何”秦日勉大眼一瞪,拔高音量,甚有气势,“莫非子期老弟嫌哥哥我是个大老粗”
纪子期忙陪笑道“秦将军这话严重了只是我身为杜将军的小厮,将军私下得唤您叔叔,您若称呼子期为老弟,这,叫杜将军如何自处”
曹云清在一旁帮腔,“秦将军,按这辈份来说,下官与杜将军一辈,私底下也得唤您一声叔叔才行您这与子期称兄道弟的,下官也很是为难啊”
秦日勉这才作罢,“你们读书人就是麻烦行,就听你们的,以后还是唤你子期”又嘿嘿一笑,“咱就以叔侄相称吧”
“好”纪子期爽快道“这私底下,子期就唤您秦叔叔了”
有秦日勉和曹云清在场,今日暂且没出什么乱子。
但和之前神弓营分箭和训练的全情投入不同,除了粮草署三人及神弓营的四人外,其余人等均神情冷淡,态度懒散。
下午结束后,曹云清留了下来,有些兴奋又有些担忧,“子期,你这记账的方法非常好简单又方便,查起账来清晰明了,一目了然。只不过”
他略一停顿,忧心道“按理说,来这里的人,都是有术数基础且脑子灵活的,才会安排在营中记账。
你这方法,听个遍也就明白了。但我看今日这些人,一部分人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一部分人是冷眼旁观随大流
明日早上考核他们,肯定会装作一问三不知你可有对策”
纪子期笑了一下,“曹大人,子期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前两日已有人提点过子期,这样做会挡了一些人的财路所以这次的培训定不会像训练之前那么顺利”
至于可能有危险这事她就没说出来了,不想空穴来风,白白让曹云清担心。
但曹云清是何等人,他自身在官场淫浸过,他爹又是常伴君侧的大学士,听话只需听一点音,就能明白这背后的可能性。
当下担忧更甚,“子期,要不这培训的事就这么算了吧你该教的已经教了,至于结果如何,也不是你能控制的”
纪子期知道他担心自己,心中感激,“曹大人,你说的子期都明白,子期也不是什么舍身成仁的英勇之士。
只是前几日,听杜康提到一些事情,说军中因为细账不清,总有些烈士遗孤拿不到抚恤金,特别是那些家中只有老人幼儿的,不识字又不认识什么人,也不知去哪申诉。
杜康说,曾有一家一门三烈,三个儿子均战死沙场,只剩下家中半瘫的老母。按理说那老母每季得到的抚恤金,够拿银子请个人照料了,可最后那老母竟生生饿死了
死后有人进去看过,枕头也没有了,被子只有半边,据说是因为饿得很了,将枕头被子都吃了。
子期听完后,心中大恸想我黎国将士为守护领土与百姓,不惜血溅沙场,为国捐躯
可死后这些烈士的家人,竟落得如此下场,岂不是寒了众将士们的心而这,或许只是冰山一角
子期没有什么别的本事,只想着尽自己绵薄之力,改善得一分是一分至于这结果如何,子期不敢想,也不愿想
这世上有些不平事,总有人要带头去做的,子期相信自己不是第一人,也不是最后一人”
说完心中想法后的纪子期,这才反应过来杜康当初跟她说这个故事的缘故。
好你个杜峰一早就明白了这其中的凶险,又怕她会害怕退缩,就故意让杜康讲个故事来刺激她小人之心
哼,我是这么怕死的人吗纪子期不屑磨磨牙,转眼自己又怂了好吧,其实是有那么点
曹云清望着侃侃而谈的纪子期,心中充满了感动。这么瘦弱易折的小身板,这一刻,却似松柏般让人安定“子期既有如此志向,愚兄定当相助你万事小心”
纪子期拱手一笑道谢,“谢过大人”
晚上纪子期向杜峰简单汇报了一下今日培训的情况,并未挑破众人不太配合的事。
杜峰深深瞧她几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挥挥手让她出来了。
隔日的培训课上,纪子期果然受到了刁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