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青云令意志的垂照,青云士的行动无疑会让人揣测出青云令的施政方略。
陈阵两人的身份不到半日便暴露人前,是两人年纪太轻,手腕不足的体现。为防坏了幽慎庭大事,陈阵二人不得不离开东都府。
陈阵从礼核那里问来消息,是为了回王都之后有话可说,而在此之前,他们还要在上宛城等候徐方的命令。
原洗赤年已七十,加上地面积雪,行走不便,来时是两位仆从抬着轿子。
他一出轿子便不停地咳嗽,轿子旁边跟从的一位年轻丫鬟见状,立即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倒出来一粒滚圆的小药丸凑到嘴边。
原洗赤一口吞下,脸上和喉咙处的皮不断地抽动,终于将药丸吞咽了下去。
原洗赤虽是王族,但毕竟来的人代表徐方,因此还是过来向陈阵两人行礼。
“老身多病,让二位高员久等了……”
“文令言重了,我们做晚辈的应该等候才是!”
原洗赤声音沙哑,断断续续。
陈阵两人回礼问候时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原洗赤好像没有听见一般,只是微张着嘴巴,一只眼睛看着两人,另一只眼睛低垂着,好像是生了什么疾病,原洗赤只有左眼还有视力。
陈阵被原洗赤的这股病态惊得不知道是先关心他的身体还是先说官文,好在裴满忙站出来说:“今日天雪,我和鸣贞在此等候,等得身体都冷了,要是文令不见怪,不如带我二人去堂内暖暖身子。”
裴满的这番话,原洗赤自然是没听见的,他身边的丫鬟向两人尴尬地行了一礼,凑在耳边说了几句话,原洗赤明白了裴满的请求,忙提起拐杖带二人往正堂走。
“文令近来身体好像不好?”
陈阵知道问原洗赤没用,问的是跟从在他身边的那位丫鬟,丫鬟长相普通,衣服穿得也很朴素,如果在市井中遇到,当然想不到此人竟会是王室的仆从。
经陈阵问起,丫鬟看了陈阵一眼,没有回应陈阵的问话,只是摇头,陈阵不知内情,只觉得奇怪,没有追问下去。
进入正堂之后,丫鬟将原洗赤扶到主位,然后折返回去。
再进堂时,丫鬟手中提了一个暖炉,她从陈阵旁边经过,走到原洗赤跟前,将暖炉放在木案下,又从木案下取出棉被围好。
完这些,丫鬟拿住原洗赤的手为他把脉,见脉象不平,丫鬟说:“太公莫忧哦,这药可吃不得太多。”
丫鬟说话带着一些家乡的口音,听起来别有一番趣味,裴满忍不住笑了一声。
丫鬟撞见,她侧目怒视而来,对着裴满怒嗔一声:“你们两个死命佬,如何在太公面前放肆!”
虽然言语中饱含怒意,但裴满满不在乎,和丫鬟攀谈起来。
“姐姐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
陈阵按住裴满的手腕,示意他不要说下去。
“管你们什么人,到了都尹府都要以文令为先!就算……啊……谁来都一样。”
不久,在丫鬟的服侍下,原洗赤回过神来,丫鬟才转身对二人说:“你们可以和文令说了,但要记得不能太久。”
丫鬟说完,不等两人回应,便气冲冲地往正堂外走去,陈阵注意到丫鬟只是在门外站着,并没有走远。
“文令在上,在下陈阵,这位是裴满,我二人奉青云部令君之命,来东都府巡视,还请文令为我二人行个方便,在后堂为我二人安排一个住处。我二人对东都府近情不熟,还请文令命人为我二人找来都尹府自灵夷十八年始的文书,账册!”
不知道是不是陈阵说得不明白,原洗赤用一只眼睛看着他眼前的虚空,蜡黄色的脸上布满了疑惑,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阵又提醒了一声,原洗赤这才像是想起来什么一般,呓语般说:“两位高员来访东府,不知是福是祸……”
“文令!”
裴满喊了一声,原洗赤惊得将身体伏在案上,不住地抖。
丫鬟立即从堂外走了进来,来到原洗赤身边又是诊脉又是按摩,陈阵二人在正堂站着,完全没有插话的机会。
“今日不见客了,两位请回吧!”
丫鬟见陈阵两人只穿着寻常衣服,猜测二人不是什么大人物,当即下了逐客令。
“文令这是犯的什么病?”
裴满问丫鬟,正堂只有四人,要是原洗赤不明不白出点什么事,他们两人事后不好解释。
丫鬟没有理会二人,专注给原洗赤疏通经脉。
过了一会,裴满向陈阵使了个眼色,陈阵会意,两人出了正堂。
两人只是要书册而已,晚点也没关系。
两人又等候了一个时辰,等来了都尹周休。
周休年纪和原洗赤差不多,脸上却没有丝毫病态,他将两人引入官方,又对仆人说自己要会客,会客时不要让其他人打扰。
“哦,你们说文令啊……”
周休坐在官房中,他的眼底跃动着青铜炉中的火光,听闻两位青云士问及原洗赤的病情,周休先是叹了一口气,才说:“本月都二十八了,那大概是本月十八十九时候的事。那天夜里我已睡下,有仆人说文令病危,我赶过去时已经口不能言,耳不能听了。好在王爷府下有一位女医官医术高明,用家传的灵药护住了命,我前日去看过,病情已经好转,他为我说是做了一个梦,梦见许多后生在稗馆浑身是血,受了惊吓!我家文昌也在稗馆,我都没做过这种梦。”
周休对待两位青云士的态度非常恭敬,让他正气严肃的面容上有了一股不适宜的谄媚。
“文昌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