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聂子航起疑,聂爱红从前不善读书,字迹不经练习,只能写到识别出是什么字的地步。
而落款的年、月、日三个字,体态均匀,虽然不够方正、大气,但也能看得出一些简要功底,与信件主体内容出入甚大。
是谁帮她代笔?而且仅仅代笔了这无关紧要的两三个字?
聂子航第一反应,这小妮子不会处对象了吧?
也不怪聂子航如此猜测,聂爱红正值芳龄,正是谈婚论嫁该处对象的年龄段。
母亲杨静红最开始的书信里,也曾嘱咐聂子航关顾着妹妹一点。
不过相比包办婚姻、托人介绍,他还是更倾向自由恋爱,毕竟强扭的瓜不甜。
于是在回信里,聂子航直接写下:
“爱红,你写这封信时,是不是有人在你身边?我猜测,你是不是有了心仪的对象?”
写完给聂爱红的信,聂子航接着给钟实秋写了一封回信,大致介绍了他在燕园的生活状况,并告知已与杨降先生见面。
“……感谢先生举荐,我已与杨降先生会面,短短一顿午餐,已然受益匪浅。”
回完两封信,再包裹好寄回苏南的小吃与内联升的千层底布鞋,时间不知不觉来到晚上。
服用过卫生所于大夫开具的力生制药厂的药片,聂子航带着《唐璜》的英文稿本,与陈立业一并到了图书馆。
总共16000的《唐璜》,他已经翻译了将近一半的篇幅。
“立业,今晚你就从第一章开始做练习。”
聂子航把誊抄好的翻译作业交递给陈立业:“你先译一个初稿出来,若有不懂的,就去西语区找找相关的书籍,比如第二篇里涉及的《导报》、《醒世报》。
初稿翻译完之后,你再做二次勘正,这时候最好对照字典……对了,诗体的格律调你先不用管,这个有点超出你目前的能力了。”
陈立业看了一遍对他来说颇有难度的诗行,下定决心道:“我试试。”
布置完任务,聂子航拿起笔,全副身心集中到拜伦的《唐璜》上:
“爱情使人伤神,酒色更伤身体。”
();() “黄金呀!我还是爱你而不喜欢纸币。”
“那一叠银行纸币真像一团雾气!”
洋洋洒洒写了不知多少张纸,聂子航扭了扭微微泛酸的脖子。
几个晚上的时间,他的翻译初稿,总算接近了尾声。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校正、勘误,并把专有词汇做注释,方便出版之后热爱诗歌的读者们进行阅读。
趁着休息的空当,聂子航抬头瞄了眼坐在对面,正认真翻阅字典的陈立业。
他暗暗点头:不错,沉得住气,孺子可教。
……
熬了一整個通宵,聂子航终于把二次注脚整理的八九不离十了。
清晨,一觉睡醒的郭放揉了揉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秉烛夜熬了一个通宵的聂子航:
“老聂,你一晚上没睡觉?什么事情这么要紧?”
聂子航苦笑着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腮帮子:“牙疼,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把手头的事儿搞完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