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大的反应也不可谓不快,只见他脚下一蹬向后退了半步,躲过了崇开的反扑一刀。
而崇开则根本顾不上背后的关畅和平韬,一心扑杀面前的唐大。一刀不中,马上再补上三刀。这三刀从下而上,直逼唐大胸腹。
唐大先是闪避,后以短斧抵挡。崇开虽然身上带伤,但情急之下也不顾疼痛全力劈砍。
唐大天生神力,抵挡长刀的力度对于他不难。对于他而言,判断刀势的走向才是挑战。
崇开虽然不是什么高手,可他在军伍多年,冷静沉着都不是唐大可比的。再者说,一个从刀山血海走出来的悍匪,又怎么会没两下看家功夫呢!
平韬与关畅站在一处关注战局,准备时刻对唐大施救。
唐大虽然习武时日尚短,可毕竟师出名门。拳法师从关畅,脚下功夫师从离官白,就连隔壁的殷正阳也非常喜欢这个憨厚的弟子,平时与关畅推演刀法都让这傻大个弟子在一旁观摩。
因此唐大的实战和见识并不差,唯一欠缺的只是经验和生死一线之间的狠厉。关畅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制服崇开,也正有“磨刀”之意。
崇开与唐大战到二十回合,渐渐已经占到了上风。唐大虽然势大力沉,可在招式的变化上还是更呆板一些。而崇开的野路子不拘于形式,刀刀犀利,刀刀要命。四十回合之后,唐大应付起来已经颇为不易。
果然,再过十回合,崇开一刀挑中唐大的大腿,将唐大腿上划开了一道口子。唐大吃疼,步法却没有乱,他眼见崇开还要跻身上前追击,连忙一把飞斧向崇开掷去。
崇开用刀拨开飞来的斧子,目露凶光,一刀捅向唐大的心窝。
啪。关畅不知何时出现在崇开背后,一掌将其打晕在地。
唐大低头对关畅道:“弟子惭愧。”
关畅摇摇头,“如果是实战,你已经死了。死人有什么惭愧不惭愧的呢?收拾一下伤口,回山门好好总结今日一战,下次为师不会在身边了。你是大师兄,该给为师一些惊喜的,而不是惭愧。”
这话在唐大听来非常刺耳,可是他还是恭敬地道,“弟子谨遵师训!”
平韬等唐大去捆绑崇开的时候凑到关畅耳边道,“关掌门会不会太严厉了一些,这崇开是军中副将,武艺虽然不比江湖高手,可是厮杀的本领却不遑多让。你这弟子学武不到一年就坚持了五十回合,实属不易啊。”
关畅也感慨地道,“我自然看得到他的进步,可他是大师兄,在我印象中大师兄就该多一些挫折和磨难。再说了,无敌宗上下,除了我和师妹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像什么样子。倒是让平捕头见笑了。”
……
等唐大拖着崇开从树林里走出来时,离官白早已带人制服了截杀常家的歹徒。
而宋熊等人也把几个企图通风报信的喽啰扭送过来。
平韬点了一下数,满意地说,“到齐了,真不错。我就怕有漏网之鱼啊。”
崇开见自己的兄弟们个个带伤却没有死的,倒是放心了几分。原来这些人心不够狠啊!
“各位好汉,我崇开今日认栽。各位想怎样,还请画下个道来!”他这话是对着平韬说的,血面神捕的名头在悍匪当中可是响当当的!崇开与平韬素未谋面,可平韬脸上的血印胎记的辨识度太高。他既认出了平韬,就下意识地以为平韬是这伙人的脑。
平韬并没有搭茬,反而看向了关畅。关畅则是侧身,让出了身后的一道小小的身影。
谢芸儿!
谢芸儿颤抖着上前,她认出了这个声音,这个叫崇开的贼人就是夺走她全家性命的生死仇敌!
这时候那伙被捆绑得如同粽子一般的匪徒中有一个声音喊道,“是那个小畜生!原来她没死,果然是她坏了事啊!”
开口说话的正是之前负责诱骗常孝学的李管家,他刚才看到崔曦才意识到自己早就被无敌宗盯上了。现在看到谢芸儿,他更是猜得八九不离十,定是这女娃子求无敌宗帮她报仇!
嗤——李管家的头不见了,血柱喷涌,血浆浇在了旁边的歹徒身上。歹徒嗷嗷地尖叫起来,更有几人吓尿了裤子。他们的确是杀人不眨眼的凶手,可这不代表自己就适应了如鸡一般被人宰杀。
离官白丢下长刀,愤愤不平地道,“我的弟子,只有我能骂。”
“啊!你给个痛快吧,老子不怕!来啊,杀我啊!”这歹徒中还真有不服的,当然也可能是吓傻了。
嗤——又是一颗人头被生生拧了下来。离官白刚才已经丢了刀,完全没想到这群歹人还有这么无理的要求,那便求仁成仁吧。
残暴的手段果然镇压了这群歹人,他们意识到自己之前没有被杀并不是对方不够狠,也不是自己是什么价值。他们这次真怕了,一个个如同鹌鹑一般缩成一团,颤栗不止。
平韬颇为无语,唉,又少了两个活口,自己这案子破得不完美啊……
崇开也认出了谢芸儿,然后他便知道此间没有回环的余地了。崇开看向离官白又看向谢芸儿,凛然道:“杀全家之仇,不共戴天。我的该死,我什么都招,吾等钱财都孝敬各位大侠。崇开不求活,给一个痛快吧,我只求一个全尸。”
谢芸儿走上前,举起刀就要砍去。只是出手之前,她却是看向了关畅和离官白。
离官白一脸无所谓地样子,仿佛早就知道接下来要生什么。
关畅却看懂了谢芸儿的心思,他缓缓开口:“不要有所顾忌,为师对贼人的招供和钱财都不在意。因为,这是你的复仇。”
谢芸儿跪下,向离官白和关畅各磕了三个响头。她本想说些什么,却不得不咬紧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泪水已经模糊了谢芸儿的视线,她仿佛在泪光中看到了父母。
“啊——————”谢芸儿咆哮着挥出一刀,用尽所有力气,倾尽所有愤怒。
谢家三十几口,谢芸儿出了三十多刀。
掌门师父曾告诫自己只能杀一个,不可造太多杀戮;副掌门师父也告诉自己一定要痛快,万万不能压抑!
谢芸儿瘫倒在地,身上早已被血浆和汗水浸湿。她仰望星空,喃喃地道,“爹、娘,你们的仇,孩儿,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