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媳俩反复商量了一番,最终还是决定,要让周云娘来做这个活儿。
倒不是出于别的考虑,主要是曲婆婆的手臂受过伤,不能吃力,要把夏二郎这样个大男人扶起来,实在是有心无力。
而周云娘年纪轻、身体壮实,自打十四岁嫁到曲家来,家里地里的活儿,就都拿了起来。甚至连怀着孩子的时候,都没耽误过一天。
也就坐月子的时候歇息过几天。
周云娘听了曲婆婆的安排,顿时觉得十分尴尬。
可是,见夏二郎那般难受,却一直硬生生地忍着,到底还是这助人的心思,占了上风。
她认认真真地将那些不好意思都收了,只把夏二郎当做个没成年的娃娃看待,反倒能够应付自如。
这下,满脸通红的,就成了夏二郎了。
自那以后,这些天下来,从熬药喂饭,到端屎端尿,都是周云娘亲自上手。
周云娘已经可以很淡定地无视夏二郎的性别了,夏二郎却做不到这样洒脱。
每次周云娘扶着他方便,夏二郎都羞得手足无措,一张脸也免不了涨得通红,一直红到脖子根儿,简直就像一块刚出染坊的红布。
孙氏带着桃花、三郎,稻花,风尘仆仆地赶到村里,又跟村里人问了路,找到夏二郎借住的这一家的时候,恰好就赶上周云娘正扶着夏二郎在小解。
孙氏一见,顿时就被惊到了,手里的行李卷儿,也“噗通”一声掉在了地上,满满地沾了好多尘土。
孙氏的嘴唇嗫嚅了半天,却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夏稻花却仿佛什么都没看到一般,动作轻盈地转过身,把骡子的绳儿握在了手上,嘴里自然而然地问道:
“这骡子拴哪儿啊?拴在这个猪圈边上,行不行?”
桃花正因为自己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满脸通红,听了稻花的话恍然大悟,急忙转过身,小碎步跑到稻花身边:
“稻花,那骡子劲儿大着呢,你别再被它拽个跟头!我跟你一起去!”
桃花和稻花在牲口棚那里磨蹭了许久,直到曲婆婆来请他们进屋,这才放心地跟了过去。
曲婆婆和周云娘把这里面的事情一介绍,孙氏也算惊魂初定。
只是,孙氏却不想再在这家住下去了。
然而,孙氏再怎么胡搅蛮缠,到底也还是看重二郎的。听说二郎的伤在了骨头上,得慢慢养好,便也不张罗着要搬家了。
曲婆婆家的院子不大,但房子却是够住的。
二郎住在这里,他上司是给了铜钱的,这会儿孙氏他们来住,也得出点房费。毕竟若是只来了一个人还好,跟二郎挤一挤,也就住下了。
但他们来了四个人,还有男有女的,这一间房明摆着是打不掉啊!
孙氏还有几分不舍得,想要赁下一间房,娘几个将就些,挤在同一铺炕上,还能省下几十个铜板。
不料却遭到了夏稻花的坚决反对——开玩笑!三郎都多大了?自己多大了?
还能跟他睡一铺炕?
因为这事儿,双方差点没吵起来。
最终还是曲婆婆善解人意,把这个问题解决了。
她让孙氏赁一间房,让孙氏、桃花,和夏稻花住。又拿箱子和桌椅板凳,在夏二郎房里,又搭了一张临时拼凑的木板床出来,给三郎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