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瞒不过你!只不过那人的身份我不能告诉你……”沈瑜沉默了半晌,颇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从小就如此,谁对你好你就待人家千般好,只是这次你莫再想着报恩什么的,以后有机会我会替你还上这份人情。”
沈瑜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沈卿知道那人定是身份特殊,隐隐猜到了几分,但见他那副讳莫如深的模样,于是也就罢了。
“既然五哥不能说,那就算了,反正有人替我还情,我乐得轻松自在。”
“你打算何时跟父亲提?”沈瑜问沈卿离开的事情。
沈卿摇头,“为何要提?我提了还能走么?父亲的脾气你又不是不清楚,一向说一不二。这次要我在京中为质,皇上都肯了,不然为何要钦点我进国学府。这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他怎么会改变主意?”
沈瑜倒是不知其中的细节,听沈卿这般说也知事情难办,不禁忧虑道:“那你要如何做?”
“非常事自然要走非常路。”沈卿笑望着沈瑜,“以后若换个身份回来见五哥,希望五哥莫要忘了我……”
“要我帮你做什么?你换身份,路引官凭什么的要准备,还有你出府以后要如何维持生计?还有……”
听着沈瑜絮絮叨叨地担心自己以后的生活,沈卿心中一阵温暖,她抓住了沈瑜的手腕,“唔,内有虚火,五哥你最近肉吃多了吧,要不要弟弟我给你开一记清热润肺的养生膏方,保管药到病除。”
沈瑜呆愣地看着沈卿,“你几时会医术的?”
看着沈瑜丝毫没有怀疑自己的本事,沈卿开心地笑了,“你去拜师学艺,我总不能闲着,当年咱们可是约好的。那时候你说过,不做无用之人,不要沈家所赐,让所有的人刮目相看!你做到了。至于我说的,你可还记得?”
“你说你要离开……”沈瑜回想起那个小小的身影站在高高的石台上,指着天空誓的样子,不禁莞尔,“离开沈家,去看看外面的天地……”
“五哥也没有忘记啊!脱离沈家是姨娘的遗愿,看看外面的天地是我的心愿。”沈卿忍不住长叹,“我既然早就想走,自然有准备,所以五哥你不必为我操心。”
沈瑜打量了两眼自信满满的沈卿,轻轻摇摇头,“我说不过你,把你的计划说来听听我与你参详参详?”
沈卿见他一再追问,便道:“我若说了,你可不许反对!”
“你说了再看!”
沈卿撇撇嘴,遂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沈瑜。
“什么?你怎么能用这法子?不妥不妥!”
“五哥,稍安勿躁!这法子是最彻底最一了百了的,谁也看不出破绽,皇上也不会怪责。”
“可这事得要里应外合。”
“如今刚过圣寿节,又面临年关,喜事还罢了,若是碰到丧事定是一切定会从简,免得犯了忌讳,倒也无需担心会出纰漏。”
“你不会是想让景安平做内应吧?万一那女人暗中使诈谋算于你呢?”沈瑜一语切中要害,要想“死遁”,“死”容易,“遁”才是关键。
沈卿摇头,“与虎谋皮的事情我不会做,只不过会借她的手促成此事。”
沈瑜还是担心,毕竟景安平把持沈家多年,即便因为沈卿的事情与父亲有了嫌隙而收敛了许多,但不表示她彻底死心。“这府里的事情多半逃不过景安平的眼线,她若知道你的目的,只怕会想趁此机会彻底铲除你。到时候我留在府里照应,再找人在外接应你。”
沈卿沉默了一刻,才犹豫着开口说:“五哥,我知你与景流枫、景御寰交好,这次的事情能不能瞒着他们,我不想太多人知晓。”
沈瑜当下明白了沈卿的另外一层用意,“你并不想与皇室的人牵扯太多,我同意。但是作为朋友,你真打算隐瞒他们一辈子?”
沈卿低下头,轻声叹息,“至少暂时先瞒着他们,等我安顿好了,再告诉他们也不迟。”
“既然你决定了,就按你说得办!”沈瑜拍了拍沈卿的肩膀,“离开这里,五哥也会照应好你的!”
沈卿抿嘴笑了笑,转过脸去,目光里染上了几分复杂难舍的之色。
送走了沈瑜,沈卿慢悠悠地踱步回园子。
“七少爷,有心事?”
沈卿抬头,廊柱背光处站着一个人,仔细一看却是王襄。他的脸阴翳在阴影里,眉目有几分模糊,与他对视一瞬,那双幽深的黑眸好似暗沉的黑洞突然乍现两道锐光,似要穿透你的内心一般,
沈卿心神一晃,下意识地低头闭上了眼,抬手按了按头上穴位,“你找我有事?”
“没有,只是路过,看到七少爷心神不属,故此停下来问问。”
“哦,没什么,就是乏了。”沈卿指了指王襄怀里的书册,“这些是什么?”
“托九哥从国学府借来的题录和文稿,正要拿去书房。”
沈卿瞄了眼王襄手里的书册,又抬眼看了看他,“哦,那你忙去吧!我回去歇个中觉,明日再看。”
沈卿打了个哈欠,朝王襄摆摆手,自己往房中去了。
王襄站在原地,看着沈卿离开的背影,脸上的神色变了几变,“咦,对他竟然无用?”
沈卿确实困乏,回到屋里倒头就睡。
不知为何,沈卿这一觉睡得特么长,晚饭时分房门竟还没有打开。沈延年那边派人传话来唤沈卿去一起用膳,结果春竹在屋外叫了半天无人应声。她急忙推门进里屋一看,“七少爷,醒醒,老爷唤您去吃晚饭。”
春竹唤了老半天,沈卿的眼睛终于慢悠悠地睁开条小缝,声音有些嘶哑,“春竹啊,我不舒服,去派人给父亲说一声。”
“七少爷,您那里不舒服?要不奴婢去给老爷说请大夫。”
沈卿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春竹急忙招呼小丫鬟来去烧水,自己跑去回禀沈延年。
沈卿的园子里的人一下子忙乱了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