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離初率先打斷他的話:「我回疏林苑等你。」
宋羽寒睜大了眼。
他知道?
……
嘴唇微張,卻不知該說些什麼,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害怕分離,還是害怕顏離初得知自己是魔胎後,被迫分離。
宋羽寒看似無甚在意,實則卻十分敏感。
他不在乎顏離初的身份,卻不肯相信顏離初不會對他有偏見。
就像是一個用絲巾裹住滿身瘡痍的病人,毫不嫌棄地將自己的一切給了路邊髒兮兮的乞丐,等乞丐喜笑顏開,度過了難關,兩人甚至同塌而眠,離了誰也不行,但有一天乞丐卻說:「我可以看看你絲巾下的面容嗎?」
……病人又會恐懼連連擺手拒絕,將絲巾裹得緊緊的,連一絲光都透不出去。
哪怕對方說不會嫌棄,哪怕自己也清楚他是什麼樣的人,也會將渾身的疤痕與膿瘡遮掩住。
……
如果顏離初非要看他的傷疤,感受他的痛苦,那這可真是——
——糟糕透了。
宋羽寒依舊不敢去看他,胡亂「嗯」了一聲,轉身往外走,這個時候顏離初再次叫住了他:「師哥。」
宋羽寒停住了腳步,卻沒有回頭,他有點害怕一旦回頭,就會忍不住將一切都全盤托出,低聲道:「……怎麼了?」
「不論他說什麼都不要信。」顏離初靜靜看著他的背影,黑眸里裝滿了太多讓宋羽寒看不懂的情緒,在眾人的凝視之下,他道,「我會等你。」
周圍的人一時間寂靜無聲,雲七悄悄對趙殊錦道:「他倆幹嘛這樣啊,出去一趟,又不是去慷慨赴死,這,這啥情況。」
趙殊錦道:「赴死倒不至於,但也分不了輕重緩急,都要緊得很。」
雲七:「哦……」
……宋羽寒一怔,他安撫道:「我知道,我會注意的。」
說完他便轉過了頭,在眾目睽睽之下施了傳送陣,邁進去後,消失在了原地。
至於剩餘的人是繼續要把酒言歡,還是嬉笑打鬧,宋羽寒都不再多去想。
行至山腳後,原本沒有去修補的結界裂縫,此時已經被補上,宋羽寒抬頭去看,台階之上靜靜飄著一道靈光,像是等待已久。
是赤月的靈識。
宋羽寒邁步往前,他多邁一步,靈光便往前一步,就這麼一跟一進,宋羽寒跟著它繞開了庭院,順著常年不結冰的溪水往上流走,最後在一座古色古香的八角亭檐前消散不見。
而亭子中立著的,除了宋羽寒意料之中的赤月以外,卻還有一位,他被赤月擋住了身影,兩人似乎在交談著什麼,從側面的角度只能夠看到一片繡著金龍的錦緞。
還沒等他先問,那人背影一動,先一步轉過身來,笑道:「宋公子,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