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病了就得治。”雪秀沉吟片刻才说道,“今天我观她气色,觉得你真应该带她医院检查一下。”
“嗯。"若飞点点头,,“等过秋凉了就去。”
“病是拖不得的。”雪秀又说。
“知道啦。”
“早上金柱特意来看我,还说等他过两下来,在“八仙楼”请我们喝酒呢。”说这话的时候,二人都怀念在汇振读书的日子。
“他的样子变得太多了。”雪秀说
“他也是没办法。”
“所以啊,你在家里公子哥似地逍遥快活,还嫌憋闷,真该拉你毒日头里晒晒。”雪秀睥睨他,若飞笑得很欢实。
他身型长的像妈妈,长长条条的。虽然作为男人来说,是显得单弱些,却也俊眉朗目,帅得有棱有角。
若飞仰着脸,光洁的额头上沾了几绺湿,轮廓分明的鼻梁轻颤着,微翘的仁中轻掀唇瓣。一种亲密的熟悉感,突然间涌进雪秀的心间。继而堵在了她的喉咙口。
“他的喜欢的人就是你。”
春秀的话在雪秀耳边闷雷似地炸响。瞬间,雪秀在若飞面前就无法自处了。
后面的谈话变成了无话找话的无聊。若飞也许受了雪秀的影响,突然以一副心事重重的神情,望着雪秀。雪秀觉得空气都憋闷了,遂下楼来,帮着若飞妈一起做饭。
直到吃完了饭,雪秀都感觉拘谨。在饭桌上,若飞几乎没讲什么话。倒是吴父吴母热情地把她当贵客般招呼,甚是殷勤。
雪秀临离开时,看着若飞站在廊檐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突然后悔这一趟的相见。
雪秀回了家,睡了午觉,心情平复了一些。她来到婶婶家找陈虎,想要陈文哥的电话联系方式。
陈虎正趴在房间桌子上练字。
他说,从来都是陈文打电话过来,他并没有固定的电话。雪秀很失望,待要离开。陈虎说坐一会儿说说话吧。
雪秀和他虽然从小一起长大,但两人之间确实很少聊天。感觉除了聊陈文,几乎无话可说。
雪秀悻悻而出,想着自己反正也没想好什么时候南下,或许从家里给他写信,指不定就回了呢。她回到房间里,急切地想提笔写信。但真正铺开了纸,笔却无从落下。
雪秀从桌前起身,站在间墙下张望着下房。
空空的床铺上,卷着的焦色的竹垫子上,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旁边书桌上,一堆书上放着一把破蒲扇。桌子对面的窗根下用两张长凳架着,横着几袋陈年的稻谷。窗勾向下,上面挂了一顶黑的旧草帽。
雪秀定定地望着这一切,脑海里是陈文头带草帽的样子,还有他那佯装恼怒的神情……他端坐在书桌前,侧过脸来,耸鼻蹙眉地斥责道:
“怎么,不听话是吧?看我不跳过去揍你一顿。”
雪秀轻轻地闭上了眼,用心地温习着额头上遭遇“二指弹”时的痛感,外加一个少年恶作剧得逞后的坏笑……
“雪秀,你在做什么?”
雪秀睁开眼,看到水根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吓了一跳。兰英立在门槛外。她扫了陈文房间一眼,随后神情严肃又凛然。
雪秀有些慌乱。
“我……想给哥写封信。”
水根和兰英是要搬谷子去辗米的。
“嗯——写吧,问问他到底在干什么,怎么连个音信也不给家里。”水根走到窗根下,对雪秀道。
兰英的嘴唇向下撇成个难看的“八”字,鼻子里闷哼了一声,雪秀却听得真切。
那天,雪秀彻底打消了要和陈文哥写信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