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子今日第二次从间滑落,只是这一次并未落地,萧玹一手接住玉簪,一手将人扶稳,“小心看路。”
嗓音温雅带些无奈,彬彬有礼将人放开,好像他不是罪魁祸,而是路过施以援手的好心人。
“你究竟想做什么。”
林栀予胸间一下子窜起怒火,理智险些被掀翻,她谨记自己的如今的处境,夺过簪子,低声问道。
很奇怪,明明处处充斥着疑点,萧玹只觉得她这样子活泼又有趣。
“你在害怕?”
林栀予呼吸一滞,她表现得这样明显吗?
事实上,除了最开始被萧玹叫住她漏了怯,在喊出那一声‘放肆’后,林栀予便完美地将情绪收敛了起来,这也是她前世与萧玹那些女人争斗所练就的本事。
可萧玹就是能敏锐感受到她的情绪,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这点上回他借住侯府养伤时还没有。
这次再见,他总能在林栀予身上捕捉到一股难以用言语形容的熟悉感。
要说分开这期间生了什么,大约只有越加频繁的梦境。
有赖于宋氏买通岐寂山匪寇的刺杀,萧玹受了很重的伤,不至于说要命,却好巧不巧赶上他心疾未愈,成功让他昏睡了几日。
就在那几日的睡梦中,梦里的内容有了新的进展。
梦里还是看不清人,还是那个苍老的男人在哭诉、哀求:
‘我如今老了,你却还是还是年少的模样,你可会嫌弃我?’
‘你定是嫌弃我的,怨极了我,否则这么多年,你怎一回也不肯入我的梦?’
‘你可知我有多想你?所有的法子我都用遍了,我不求你可怜我,你来找我报仇,只来一趟,你要我的命我绝无怨言!’
乍一听我老了你还年少,萧玹以为这是场有违人伦的忘年恋,可结合前事一想,应是那人死了许多年。
还能看出年轻,尸体莫非一直完好未入土?就这么曝于天光晾着?
萧玹多少有点震惊,却并非不能理解这样的行径,梦醒后也并未觉得恶寒,只觉得这人的性情与他颇为投趣。
若他是梦里那人,爱极了的女人没了,哪怕她成了一把枯骨,他也会把人锁住!
不过这世上除了林颂宜,应当很难有值得他这样做的人存在。
因而他只需护好林颂宜便是。
凝思稍纵即逝,萧玹细细欣赏着眼前少女表情的变换,考量起她是否对心爱之人存有潜在的威胁。
萧玹笃定林栀予从谢老夫人那出来,非是因着什么春梅,而是他当时就在屋外,听完了她们所有对话。
谢老夫人最后的问题,答案他也好奇,因而才在林栀予帕子飘走后替她拾了起来。
而那问题,无疑也印证了他此刻的感觉。
她忌惮并且害怕疏远着他。
于是,他向前逼近一步,复述道:“林姑娘似乎很怕在下,又似乎……不太欢迎在下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