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寒风料峭,红纸灯笼在风中摇晃不停。
二房宋氏的院子,谢意婉正在哭诉。
今日从会仙楼出来,谢意婉顾不上满身的伤痛,一上马车便龇牙咧嘴检查起裴仕之送她的那支簪子。
香囊打开的刹那,不好的预感得到了印证。
回到侯府关上门,谢意婉便开始哭。
桌案上一边是摔碎的镯子,一边是压扁的凤簪,谢意婉脸胀得通红,全身直抖。
想到始作俑者,谢意婉杀了林栀予的心都有了,心里涌出一个又一个歹毒的念头,她摔砸着东西,吓得一屋子丫鬟气都不敢喘。
气还不等撒完,润书来了,还带来了会仙楼的饭菜。
十二个黑漆饭盒,彰显了尊贵的身份,这是林栀予的谢礼,诚意十足,在谢意婉看来却成了响当当的巴掌。
就她林栀予有银子是吗!
怒火再也压制不住,谢意婉对着润书又是一通打骂,汤水饭菜洒了满地。
接着便去找宋氏控诉。
谢意婉隐去她与裴仕之成就夫妻之实的事,将林栀予用茶水烫她,害她摔倒在地的事,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她捧着凤簪,心不断在滴血。
即便京中有再多技艺精巧的修复师,这簪子也没了复原的可能,最起码近些日子无法复原。
凤簪是皇后才配戴的,无人胆敢僭越,谢意婉拿不出人前,也没人敢接这活。
好好一根凤簪,还没来得及细看便毁了,谢意婉越想越气愤,越气哭声越大,哭声中夹杂谩骂,像个失智的疯子。
“娘,林栀予一日不除,我便一日无法和世子光明正大在一起。”
“林栀予再有三个月便及笄了,到时她与世子的婚约势必要提上日程,真到了定下日子那天,一切就都无可挽回了!”
“娘!我堂堂平西侯府嫡女,才名位居京中贵女榜,难道要学那些下贱女子,做见不得人的外室吗?”
“凭什么林栀予那无才无能的贱人能被陛下赐婚?她身上还流着贱商的血,她有什么资格和我争!”
回想起中午裴仕之冷声让她离开的话,谢意婉对林栀予的怨恨又重了几分。
宋氏原本还在安慰谢意婉,听了这些粗言鄙语,甩开谢意婉的手,“阿婉!娘平日怎么教导你的?!成大事者需得静心屏气、耐得住性子!”
“若将来有幸入主后宫,你也这般粗野冲动吗?你这心性又拿什么和那些女子争!”
“稍有风吹草动便乱了阵脚,你莫要以为建宁世子现下心悦于你,今后你便高枕无忧了,男子的情爱如昙花一现,于女子而言最是无用!你若想登上后位,要学会忍!”
谢意婉鲜少被宋氏责骂,一时间愣在原地。
宋氏也没想到会生今日这样的事,林栀予的表现,一次两次占上风可以说是巧合,次说多了,便只能说明一件事。
宋氏看着簪子上那只折颈断翅的金凤,冷声道:“从会仙楼回来后,可曾见过润书?”
谢意婉不敢大声,抽泣道:“见过了。”
不仅见了,她还命令润书在林栀予的汤药里动手脚,林栀予她不是夜里睡不踏实吗,今后她别想再睡一个囫囵觉!
“她如何说?林栀予近来可有何不正常之处。”
谢意婉仔细回想了一下,“没什么不正常,整日闷在屋子里,病还没好,精神恹恹,夜里时常做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