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玹闭了闭眼,不怪她和身边人处成那样,她还真是蠢得什么都说,心思压根不知道藏。
他怎会怀疑到她头上?
心口的剧痛仍然在,病情不能再拖下去,萧玹忍痛拍了拍她还在抖的脊背。
“莫哭了,只是一时气血逆行引的剧痛昏厥,刚才我便想说,只是一时无力开口,多亏林姑娘的救治,很有用。”
林栀予抬起头,顾不上擦泪,抽噎一声,“当真?”
“当真。”
萧玹痛苦干咳一声,“可否劳烦林姑娘去取一杯茶,要稍热一些的,茶中加些细盐。”
“细盐?”
萧玹早已有气无力,低声道:“细盐在外间的壁龛里,用灰陶罐子装着,烦请林姑娘快些!”
林栀予一骨碌爬起来,得了军令一般,“哦!好好!我这便去!”
趁着林栀予出去,萧玹快在身上几处大穴点过,前脚点完,后脚林栀予便快步跑了回来。
干净的银鼠坎肩不知在哪蹭了灰,来时精致漂亮的髻也歪斜凌乱得不成样子,随着她疾步的动作左右摇晃。
迈门槛时险些被绊倒,她紧巴巴护着盐罐子,心有余悸,恶狠狠回头瞪一眼,炸了毛的猫崽子似的。
萧玹突然想笑,难得自内心觉得有趣。
若是摔了,必定又要哭吧。
不过她就这么怕他死了?
只是……倒也不全像是怕被他连累。
“细盐找到了!”
饮下加了盐的热茶,林栀予见萧玹脸色和缓过来,犹豫半晌开口:“萧公子,你身子如今这样,要不还是多留些时日吧。”
“不必了,在下已经定好了去处,身上的伤也已无大碍,今日只是特例,林姑娘无需为在下挂怀烦忧。”
上回林栀予离开后,萧玹便明白了她眼里不经意间流露出失望的原因——她以为他是挟恩求报的小人,救她是另有图谋。
她自己许是没脑子往这方面想,但架不住别有用心的人在她耳边一遍接一遍唠叨。
“啊?已经找好了?在哪?”
她似乎不信,却又默默松了口气,同时夹杂着担忧。
萧玹放下杯盏,“在城郊外三余里的一处民房中,在下有一旧友暂居此处。”
林栀予听了秀眉紧皱,“萧公子,要不你还是拿上我娘给你的银钱吧,不多拿,只拿万八千两的,去寻处僻静雅致的住所,或者我给你找,我名下有不少院子,京内京外都有,你喜欢什么样的?”
萧玹无奈笑了笑,“若劳驾林姑娘,岂非和住在侯府无甚区别?在下虽落魄,却并非乞儿,这些话,林姑娘以后莫要再说了。”
林栀予被萧玹打走了,她不情不愿离开,走前也没松口要给萧玹塞银子,萧玹不答应,她便又说要萧玹等她。
等她想办法留下他。
萧玹并不抱希望。
林栀予这人极其矛盾,想要推心置腹的朋友,紧抓着不愿放手,又怕他是条恶犬,出其不意咬她一口。
不仅如此,她这人没主见又没能力,墙头草一般,便是想再多也无济于事。
除了好骗,无一丝可取之处。
想要在侯府留下,再不被人驱赶,需得有个说一不二的人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