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交钱,一手拿货,金主爽快,掌柜笑得合不拢嘴,热络吩咐小厮帮着一摞摞往马车里搬。
不一会,掌柜回来,算盘又在他手里劈啪作响,“一共三千五百两,二位小姐是银子还是银票?”
谢琳、谢雅不约而同捏紧荷包,支支吾吾,好一会才说,“今日我们……”
“集珍阁只收现银,盖不赊账。”
心思被识破,姐妹二人尴尬又无措,“这……我们……”
谢琳下意识抬头寻找林栀予的身影,却看到了谢意婉正站在门口,笑意盈盈,仿佛在等着看她们笑话。
集珍阁里也不知何时多了许多人,感受到周围人的打量,姐妹二人恨不得立刻原地消失,议论声更是像巴掌抽在脸上,又烫又疼。
“一共三千五白两,两位小姐还请快些,在下还有要事在身。”
姐妹二人羞窘不已,林栀予不在,她们去哪弄这么多银子!
她二人是庶出,姨娘一进门便被主母宋氏打压,每月月例只堪堪够维持体面。
莫说她们,就是嫡出的谢意婉,如若不依仗林栀予,一口气拿出三千五百两,怕是也要头疼一阵。
往日林栀予没少替她们买单,偏生谢意婉在时,林栀予便不掏银子了!
林栀予是个没心眼的,定是谢意婉背后挑唆,打压她姐妹二人!
怪不得今日那么爽快就带上了她们,原来是在这里等着!
思及此,姐妹二人恨不得撕了谢意婉。
强压下怨怒,谢琳对掌柜道:“今日我们确实没带那么多银子,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今日我们便不要了,还请掌柜先给我们留着,等明日我们再过来。”
“小姐确定要?确定的话还请留下定金。”
谢雅傻了眼,“还要定金?”
掌柜脸上挂着公事公办的笑,“是这样的,集珍阁的货物向来供不应求,常常一到店便被哄抢一空,若要内定,需交付一成定金,你二位看中的这些……需先缴纳三百三十五两,看二位小姐真心喜欢,收您三百两。”
仅一成订金已是极为人道,放在别处,要五成也不稀奇。
然而姐妹二人却又是一阵为难。
“切,三百两都拿不出,还逛什么集珍阁,装什么阔啊,没钱就说没钱呗,说什么明天来取。”
“此二人连定金一事都不知,估摸是不常来,土包子竟还肖想高档货,她们配么?”
“说不定是想回去接着坑骗她那妹妹呢,欺负人家单纯善良。”
“真是厚颜无耻,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姐妹二人面红耳赤,“我们不要了!”
东拼西凑,算上荷包里的碎银子和铜板,堪堪够买一只最便宜的香盒。
钱货两讫,姐妹二人捂着脸跑出门去。
与此同时,谢意婉的马车驶离了集珍阁。
二楼雅间。
一碧袍少年望着林栀予身影消失的方向,拍手称快。
“四哥、崇安,你们瞧见了么!”
那位被唤作崇安的男子,坐在离少年最近的位置,一袭皎洁白袍纤尘不染,头上簪着白玉簪,周身上下板正到一丝不苟。
此人正是师承千翼山,江湖上有名的鬼医,江崇安。
受不了少年的聒噪,江崇安皱眉,“宿跃,你是三岁孩童么!从方才见到她们你就在叫嚷,就不能安静一会?我们不聋不瞎,岂会看不见!”
少年斜了他一眼,“是是是,你是不聋也不瞎,你只是没心又没肝!哪能看出那姑娘的厉害!”
“借力打力,兵不血刃,三两句话就将矛头转移到了她那二姐姐身上,叫她那二姐姐替她出头!”
“生得好,配上这等气质头脑,妙哉!妙哉啊!”
江崇安嗤之以鼻,像听见了天大的笑话,“头脑?厉害?宿跃,你昨夜莫不是在温柔乡里睡晕过去,脑袋还没清醒吧!”
那可是林栀予,恶名遍传京城,盲从轻信,没有主见。
还借力打力,若真有本事,她就不会被谢意婉当钱袋子使了!
宿跃懒得理会他,脸上挂上笑绕行一圈,态度恭谦不少。
“四哥,你瞧见那姑娘了吗?进京三日,我还是头一回见这么俊的姑娘!”
“我原以为咱们北境的赵太妃已是美人中的翘楚,不想一山更比一山高,人外有人啊!弱柳扶风纤腰盈盈握,面若桃花,回眸浅笑玉带春……实在是美极!四哥你觉得呢?”
暖阳透过窗栅,在玄衣男子侧脸肩背上洒下斑驳光影。
挺直的鼻梁下,薄唇微勾,看似在笑,但又带着些许冷峻,如凛冬寒月,不可侵犯。
此人正是仍在病中的萧玹,北境三个月前刚登基的新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