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当众宣示对裴仕之的主权,又反将她一军令她无法开口,谢意婉看着林栀予,牙都要咬碎了,方才和裴仕之亲近而生的好心情消散一空。
谢意婉自是想要那大的,且不说这大的本就是为她准备,关乎着二房的名声,单就这镯子背后的价值她就放不下,那可是明晃晃的真金白银!
裴仕之身份尊贵,为了与他相配,每每与他见面,谢意婉都要置办一身不菲的行头,小到水粉胭脂、头面衣衫,大到出行的车驾摆设,无一不精致昂贵。
谢家父子在朝中走动,同样支出不少,临近年关,关系走动频繁,加之二房背地里的生意亏损,她二房的账面着实有些吃紧。
可如今众目睽睽之下,谢意婉却不得不强颜欢笑,故作大方。
“怎么会,栀予妹妹多心了,姐姐只是一时被这镯子上的繁复纹样吸引,稍有些失神罢了,见识浅薄,叫妹妹见笑了。”
林栀予不以为然,只埋头将腕上的镯子往下取,却是怎么也摘不下来,此情此景,和数日前谢意婉在她床前的所作所为如出一辙。
不一会,那白嫩的腕子上便浮现出大片红痕。
林栀予脸色急得通红,“二姐姐再等等,我能摘下来的。”
谢意婉等了又等,最终只能含恨按住林栀予的手,“栀予妹妹莫要再往下取了,这镯子或许真有些灵性,寻到了心仪的主人,不愿和你分开,天意不可违,妹妹莫要强求了。”
“瞧瞧,这腕子都红了……”
违心的话越说越憋闷,谢意婉胸口憋得生疼,若非林栀予涨红着脸拿眼神四处求助,她真会以为林栀予是在报复她。
连个镯子都摘不下来,没用的蠢货!
算计没能达成,反而折损了不少的积蓄,谢老夫人态度肉眼可见变得冷淡,席上并未怎么与林栀予和沈氏交谈。
林栀予乐得清净,酱鸭到了嘴里都香了不少。
待在场长辈吃的差不多后,林栀予借称想去放烟花,带着兰生离席去了景怡苑。
廊下。
林栀予刚放完一支烟花坐下,听着兰生兴奋在叫嚷。
“这烟花今年竟又有了新花样,芙蓉花、金翎鸟……活灵活现,润书若知道,定然羡慕极了,可怜她得留家看门,无缘大开眼界!”
“润书喜静,难得你不在,她不知有多清净自在。”
兰生闹了个红脸,“小姐!”
林栀予随手把手边剩余的烟花筒丢给兰生,“你喜欢便都放了吧。”
“啊?”兰生手忙脚乱接住,受宠若惊,不解极了,“这可是知行少爷特意为您寻来的,费了好些心力,往年您不是最喜欢这些了么,今年怎么……”
兰生口中的知行少爷,是林栀予小一岁的庶弟,自小养在林栀予母亲跟前,与林栀予感情极好。
“给你便给你了,不想要?不要我给宋姨娘身边新来的春兰留着了。”
“要!”兰生巴巴捂紧,“自是要的!”
兰生极宝贝怀里的东西,却没着急燃放,妥帖放好后走到林栀予身边。
“小姐,有一事奴婢一直想不通。”
“说。”
“就是那两只镯子……若傍晚时分老夫人说大的镯子更好呢?虽然不太可能,但凡事都有个万一,若老夫人真提了大的,您也要将大的让给二小姐吗?”
谦让是好事,可若以吃亏为代价,可就得不偿失了。
这话兰生问得絮叨又小心,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她家小姐自几日前出事醒来后,好似变了许多。
很多有趣的玩意都再提不起兴趣,闭门不出,同二房的人也不似以往那般亲近。
碍于那些流言蜚语,从前她家小姐也不怎么爱出门,不是在养病,就是在小心翼翼想着怎么讨好身边人,送些什么好东西结交巴结。
辞雪夫人的出身,害惨了二人。
可最近一段时间,她家小姐却经常呆出神,仿佛在追忆些什么。
不再汲汲营营,整个人像是一夜之间老成了许多。
正如此刻,她家小姐轻轻抚摸着斗篷上的绒毛,气定神闲。
“若她说那大的镯子更好,我便拿大的,当众感谢她的馈赠。”
兰生眨着眼睛,一时没转过弯。
小的送人,大的就收下?
林栀予目视着廊下积雪,“做小辈的总要听长辈的话不是么?”
不论谢老夫人说什么,她都要那大的。
这一世,她绝不让谢意婉在她身上再占到一丝便宜!
兰生回过劲来,惊喜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