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残香燃尽。
田双全和围观百姓尚满头雾水,摊主却面色铁青。
“老板,我们猜得可对?”秦主恩看了眼严恬,随后冲摊主笑道,“若是都对,这一盏花灯可要许给谁?”
严愉这时方才恍然大悟:“那这么说‘仵’字也对!”
“香已燃烬,这位公子的不算!”摊主咬着后槽牙对严愉说道。
严文宽笑着点了点头:“他二人确实是在香烬前说出答案。这一盏花灯,可就难办了!”
“你们是一伙儿的,便是说出十个答案也是你们一家子的事。”摊主此时颇有些气急败坏,伸手摘下花灯一把塞进秦主恩怀里,“况且开始明明只一个人要猜,最后竟都一起上了,胜之不武,胜之不武!花灯赶紧拿走!别挡着我继续做生意!”
摊主越说越心疼,挥手连连赶他们走。
众人哈哈一笑,便都散了。
秦主恩提着花灯两手一摊看向严恬,表面无辜实则炫耀:“老板塞给我了。说来这花灯我也颇为喜欢,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这灯花团锦簇招蜂引蝶,想必摊主是觉得和秦大哥十分相配吧。”严恬似笑非笑,转头就走。
这丫头!心眼儿可真小。秦主恩撇了撇嘴,忙跟了上去。身后的三寿随手扔给灯谜摊老板两块十多两重的银子……
田双全再逛这庙会时就有些恹恹的了。经过刚才那一场,面子未挣回来不说,平白又丢了个大脸,因而这街上再有的热闹对他来说也变得索然无味。
众人见他如此也都能体谅,于是略逛了逛便决定回府。谁知回府的路上竟又遇上个热闹,两队人马同时娶亲,这可正对了八婆秦主恩的心思。众人又皆跟着他驻足街边看了一会儿。
“咦?这花轿都是大红的,为什么那顶轿子是粉色?”严恬到底年少,也没见过几场婚嫁,今日看见这个颇觉得稀奇。
呃……严文宽揪着胡子没动。知女莫若父,老父亲一片慈心,实在不知该如何解释,更主要的是怕女儿当场再说出什么好话来。他瞅了瞅一旁蔫头耷脑的田双全。
秦主恩倒是看热闹看了个兴盎然,随口接道:“嗨!这都不知道!娶妾才抬粉轿。那粉轿里自然坐的是这家纳的美妾,那马上的老头儿好艳福……”
话音一顿,他猛然想起严恬到底是个未出姑娘家。秦主恩转头看了看,见这姑娘面上若有所思,却未见有什么羞臊之色。好吧,是他想多了。就不应该把严恬当成什么姑娘家。
正在此时,严愉说了一句:“这两队人好像顶上了。”
果然,街道狭窄,两队相向而行的花轿于街口遇上。
都是娶亲,都是鼓乐喧声势浩大,只是一方马上坐着位翩翩少年郎守在一顶大红花轿旁。一方马上坐着个肥头大耳的老头子携着一顶粉轿。任谁都能看出这事儿的道理来。纳妾的自然要给正经娶亲的让路,更何况那马上的郎又是这样一位样貌出众的少年。
可惜,结果却让人大感意外。两方派人交涉一番后,那红轿娶亲的队伍撤后三丈,反而给粉轿纳妾的让了路。
围观的百姓一阵唏嘘,颇为不解。严文宽等人也面面相觑,不知是何故事。
只是到底秦主恩眼尖,忽然指着那马上的少年郎说道:“那不是冷家拋绣球得来的赘婿吗?”
一句话,众人都解了惑。在外,人情世故皆靠男人,两队花轿相遇,若同为顶门立户的男子汉,自然娶亲的是人伦纲常,纳妾的是风花雪月。纳妾队伍给娶亲花轿让路那是正统道理。
然而入赘之婿位低下,原就比那承宗传嗣的一家夫主矮了一头。在外看男人,可赘婿却是立不起来的,也不敢立起来。这是规矩。
热闹不过哈哈一笑便过去了,当事者心里如何自是不知。只是严家这一行人里却有两个人入了心。
一个是严恬,自回来路上虽神色如常,心里却堵得难受。只因父亲兄长俱在,不敢露出丝毫恹恹之态。
另一个便是田双全了。从庙会上开始就拘谨畏缩。后又赌输了灯迷自觉丢了大人从而恹恹不振。更有后来看见冷家赘婿让路那一幕,他似受了不小的刺激,回来这一路脸上便挂了相,颇有些心事重重的阴郁之感。
众人多少都明白他的心事,于是也不去揭破。
只是让严文宽没想到的是,他这位内侄当真出人意料且极有主意。
正月初五,严愉、秦主恩来向严家父女请辞回转京城。毕竟年也过了,总抛家舍业留在洛州到底不好。
而同来一起请辞的,还有田双全。他也要去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