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需要道歉的,”黄杨眨眨眼,偏头看向窗外,“这不是什么罪过。”
“再说了,”他又回头看江羿绵,声音轻柔,“你并没有说出去,你不是一直在帮我保守秘密吗?”
江羿绵恍惚间看见黄杨眼睛里有莹亮的细小反光,再细看却没有了。
他突然也很难过,“你……”
“怪不得我总觉得你很照顾我。”黄杨对他轻笑,看起来没有一点难过。
“不是这样的,”江羿绵抓住黄杨的胳膊,着急地解释,“就算没有看到,我也会照顾你。我们是舍友,是同学,是朋友。你对我好,我也对你好。和……那个,没有关系。”
“你说的对。”黄杨看着从电梯里走出来的另外三个舍友,声音平淡,“我们是同学。”
3o7的同学们来看他,嘘寒问暖,热热闹闹,黄杨也和昨天一样笑脸相对。
可是江羿绵总觉得哪里是不一样。
所以江羿绵下午考完试自己又来了。
他来的时候,黄杨趁着杨老师去食堂打饭,下楼补了住院费。
江羿绵扶着黄杨进电梯,同时注意到了他口袋里的缴费单。
黄杨知道他看见了。
“籁籁交的钱,我出院后算一下就还给他。”
江羿绵撇着嘴,不搭话。
黄杨就没再说。
把黄杨放到病床上,又把病床升高,江羿绵才坐下来。
他看着黄杨:“你好好休息,养好身体,这才是最重要的。”
黄杨盯着他不说话。
江羿绵忐忑极了,“还有两天考完,医生说你要再住几天院?考完试,我来医院照顾你,可以吗?”
黄杨继续盯着他。
被他这样看着,江羿绵不敢说了。他低着头,缩在小凳子上,嘴巴瘪着,失落和不安从直愣愣的黑棕色头里飘出来,顶不再是咋咋呼呼,像只委屈的大狗。
黄杨终于开口。
“你在可怜我吗,江羿绵?”
“不是,”大狗语无伦次地替自己申辩,“没有可怜你,只是……想对你好。杨哥也一直对我很好,不是吗?”
黄杨看着他,好像是不信。
江羿绵反问:“难道开学你是因为看我腿瘸了才可怜我照顾我的吗?”
“不是。”只是不想有所亏欠。
“那就对了。”江羿绵有理了,语气也快了,“我们是兄弟,是好朋友,互相照顾,是应该的。”
黄杨点头。
江羿绵试探地看向黄杨,“那考完试……”
“但是我还是不想找护工,我要自己来。”黄杨说。
劝半天没啥用。
江羿绵又变成了可怜巴巴的狗勾一样。
但是我不会放弃。
江羿绵挪挪板凳,坐到最靠床,膝盖分开差点点到地面。
“杨哥,你能不能……”他动作小心翼翼,声音也很小,像悄悄话,“别让自己那么苦。”
别太苦了,黄杨。
黄杨第一次听到有人和他说这句话。
以前去孤儿院的叔叔阿姨们会说什么呢?
他们说:“苦命的孩子,你一定没吃过糖吧?阿姨手里有糖,快过来。”
他们说:“这孩子看起来没什么缺陷,怎么就被弃养了呢?”
他们说:“万一有看不见的缺陷呢?看他也不说话,就直勾勾盯着人看,怪瘆得慌,不会是有什么不好的生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