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锦点点头,惯性印象中,官宦子弟就是再差,花钱也要捐个功名吧。
李尤沉默片刻。他身在权贵之家,惯见了权势下的尔虞我诈,觉得这样极没意思,故从小志不在此。
时锦也不再多问。她走至书桌旁,取过一叠宣纸,又拿了笔砚,摆在房中的八仙桌上。
“今儿就开始吧,我抄得慢,一晚上了,一遍都还没抄完。”
李尤伸手取过笔,看了一眼,这笔是当初他教时锦写字的时候,嫌弃时锦的笔烂,给她带来的紫毫。
时锦在一旁坐下,展开一张宣纸,提笔写了起来。
再抬头时,李尤不知何时坐到了她对面,正微垂着头,手上不停地动着,手边已经铺了几张抄好的宣纸。
他脸不能说俊美,看起来好像还微微有些肉乎,模样很是俊朗。一双杏眼总是含笑的样子,鼻头圆润高挺,嘴唇微厚,红润润的。
李尤抬起头,就见对面的时锦正看着自己,又像是在出神。他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时锦忽地回过神来,又低下头抄了起来。
原来只是在出神,李尤不由有些失望。
时锦却连划了好几个写出来的都怪模怪样的字。
窗外一轮上玄月,不知何时被阴云遮去了身影,夜,越静了。
时聿生病了,半夜了病,上吐下泻的,惊动了老夫人,连夜请了大夫。
可大夫开了药,吃下去马上又吐出来,根本无计可施。
时锦是第二天清晨才知道了这个消息,昨晚上睡得太晚,沉沉的,什么动静也没听见。
到了第二天,时锦去老夫人处请安的时候,才得知了这个消息。
她第一反应就是那坛水。
当时她也想到这是生水。但又想到这是古代,没有污染,人都是喝山泉井水的,想来也无碍,便没有提醒宋姨娘。而且宋姨娘那宝贝样子,说不定好心提醒,还当她别有用心呢,没想到时聿真的生起病来了。
时家的主子都过了时聿院子去了。
时锦也赶了过去。
她没能进到房中,其他人都坐在外面抱厦中,连时鸢也在那坐着。想来房中只有几个长辈。
时鸢虽是安坐着,面上却有十分急色。连时锦过来也没心思招呼,只是朝门帘内张望着。
吴氏拉着时锦坐下,时锦悄声问“怎么样了”
吴氏悄声道“说是吃坏了东西。”
正在这时,就听到里面传来宋氏的哭嚎,“我早就知道有人见聿儿争气,心里不服,怕聿儿以后抢了家产,可没想到会这么下毒手啊聿儿还是个孩子,有什么气朝我撒就是了,竟然下毒害他要是聿儿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就和你们拼命”
“胡说什么”
接着传来老夫人呵斥的声音。
“我胡说这府里谁是个什么心思,谁还不是门清的,不是她还是谁”
“来人,将宋氏拖出去”老夫人话中已满是暴怒。时聿还躺在床上生死不知,宋氏就坐着哭丧一样,谁都嫌晦气。
很快进去几个婆子,准备拖着地上撒泼的宋氏出来。宋氏正挣扎着,就见门帘晃动一下,进来一个人。
“宋姨娘口口声声说是有人要害三弟,可不曾想想,昨日姨娘从寺庙里带回圣水给三弟弟喝了对不对这圣水虽是圣水,也是生水,谁也不敢说它就那么干净,兴许三弟正是喝了那圣水,才生了病呢。”
宋氏闻言一怔,房中人也是一怔。
这时聿每日的饮食都是专门伺候的,从未出过差错,以往也没生过这样的事。一听时锦这么一说,都有几分相信。
时锦是听着宋姨娘指桑骂槐的,谁都能听出是指的李氏。李氏现在是她娘,也不可能袖手旁观,任宋氏冤枉她。没有多想,就冲了进来。
一旁站着的大夫闻言,也躬身朝老夫人道“老夫人,只怕源头真是在这里,喝生水确实容易坏肚子。”
床上躺着的时聿,眉头紧皱着,脸色苍白,一头盗汗。平日看着就是瘦瘦弱弱的样子,体质本就不好,更容易生病了。
宋氏愣了愣,就回过了神来,她扑向时锦,一把狠狠地抓住时锦的手腕,神情狰狞,“你既是知道,昨日为何不说是了,你就是想看聿儿变成这个样子,好让他难跟你兄长争夺家产是不是”
时锦手腕被抓得生疼,也来了火气,她呵呵冷笑一声,“昨日姨娘对那坛子水宝贝得什么似的,我哪敢说半句不好否则姨娘也要怀疑我居心叵测了,是不是恨不得三弟喝不到圣水,中不了举”
时锦这几个月都是和和气气的样子,突然生硬了一回,镇得宋氏说不出话,手上力道也减了,时锦甩开她的手。李氏连忙拉了时锦到了一边。
老夫人出来打了圆场,“好了好了,只是吃坏了东西,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将养两天也就好了。”
说着将人都赶了出来。
李氏也不理会旁人,刚刚那个场景,她说什么都是错的,即使是辩解,便也不说话。这会儿真相大白了,也就不待在这讨人嫌,拉着时锦就走了。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