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長濟獨自一人坐在石階里出神,林硯從東屋拿了件舊氅衣披在他的身上。
「硯兒長大了。」林長濟一臉欣慰,忽然恍悟到林硯已經換了芯子,神色又黯淡下來。
「長安不敢跟我睡,我讓長世搬去西屋了。」林硯坐在他的身旁,稚嫩的童音好似帶著點委屈。
林長濟聽著心疼,忙道:「不妨事,你還在東屋睡,只是要小心床板,翻身動作太大容易塌。」
林硯昏迷的那幾天,都是跟著林長濟睡在東屋的。
林硯奇怪的問:「你就不害怕嗎?」
林長濟難得笑了,笑容在月光的映襯下格外疏朗:「怕什麼?我兒子,變成什麼樣都是我兒子。」
林庭鶴暫時無法體會父子之間舐犢情深的感情,為官在外的男人,與妻子兒女聚少離多,他的父親是這樣,他長大後也是一樣,記憶中父親的身影總是極其模糊的,同理,他對待兒女也是一樣。像林長濟這樣事無巨細的照料,毫無原則的溺愛,是他見所未見的。
「長世剛剛想說話,被你打斷了。」林硯話頭一轉。
林長濟這才想起長世在飯桌上面色為難,欲言又止。
「我讓他明天獨自去擺字攤,他心裡害怕,向你求援。」林硯道。
「他不行的。」林長濟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他已經二十多歲了,你怎知他不行?」林硯道:「你不能總像老母雞一樣將他們護在羽翼下,要給他們自力更生的機會。」
林長濟爭辯道:「如果是長安,我沒話說,長安性子跳脫,在外甚少吃虧,長世自幼膽小怯懦,我一向將他帶在身邊……」
「你打算一輩子帶著他?」林硯反問。
「是啊。」林長濟理所當然的說。
林硯被噎了一下,恍然大悟:「怪道他娶不上媳婦呢。」
……
林硯眸光中閃過一絲狡黠:「不如我們打個賭吧,我賭他可以自己出攤,興許比你賺的還要多。」
林長濟笑而不語。
「就賭二十兩銀子。」林硯道。
林長濟仍不接話。
「不說話就是默認了!」他學著小玄孫那樣耍賴。
第8章、山有二虎
次日,卯時初刻,天光微明。
林硯醒來時,老元祥在掃院子,林長濟已經洗漱完畢,坐在書桌前讀書了。林硯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爬起來幫他點燈。
點火要用取燈兒。既是將小塊火絨壓火石上,一手捏住,一手用火鐮使勁兒磨擦,擦出火星點燃火絨,再把取燈兒對著火絨,用嘴不斷地吹火絨引燃取燈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