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什麼東西附體了。」
「什麼東西?」
「你說什麼東西?」
「怕是那硯台在作怪!」
「就說老三不該做這等事……」
林長濟話未說完,便聽頭頂傳來林長安哀怨的聲音,原來這傢伙已經躥上了衣櫃頂:「什麼時候了還顧得上聊天,快抓住他呀!」
兄弟二人這才回過神,一個從身後攔腰抱住,另一個去搶他手中的兇器。「林硯」仍未消氣,叫囂著要打死林長安這個不肖子孫。
「忤逆不孝的東西,竟然夥同盜墓賊盜取老夫的硯台……還有林硯這孽障,欺師滅祖、頑劣不堪,若非老夫不小心上了他的身,非打斷他的腿不可!」
「嚯~」林長安從衣柜上跳下來,唏噓道:「這孩子狠起來連自己都罵呀。」
林長世道:「不行了,實在抱不住了,大哥,捆起來吧。」
林長濟瞪了他一眼:「怎麼不把你兒子捆起來?」
林長世一臉認真:「我沒有兒子。」
「……」林長濟被噎了一下,怔怔看著兒子:「算了,捆起來吧。」
兄弟三人便用床單撕成布條,將林硯綁成了粽子,後者掙扎了幾下便動彈不得,被扛回床上。打也打了,罵也罵了,人也累的虛脫了,「林硯」此時終於冷靜了幾分,分外認真的對林長濟道:「你是真的不明白嗎?養而不教,教而無方,前人的教訓擺在眼前,後人哀而不鑒,才是林家敗落的根源。」
兄弟三人愣在床邊。
八歲孩子,童聲未變,門牙漏風,卻說出這樣一番道理,話音里夾著埋於地下幾十年的憤怒與愧悔,實在令人……毛骨悚然。
林長濟心疼的蹲下來看他:「兒子,你忍一忍啊,忍一忍,爹一定想辦法救你。」
「林硯」發出長長一聲喟嘆,這具身體還很虛弱,剛剛一番折騰,體力已經耗盡,他似乎放棄了爭辯,合上雙眼,隨便林長濟叫他什麼了。
他也很崩潰啊!
想他林庭鶴官至三品,垂垂老朽之身,葬在地下二十多年,英靈在古硯之中安息沉睡、清淨無虞,竟被不肖子孫連硯帶魂一併端了。
那可不只是一方價值不菲的硯台,那是妻子的陪嫁,在工所,在行轅,在波濤怒吼的大堤上,陪伴了他無數個日日夜夜。
如今他眼睜睜看著唯一的玄孫為戲弄先生險些將自己砸死,不惜動用全部念力試圖將林硯拉回身體,誰知一番拉扯之後,醒來竟發現自己上了林硯的身,看著鏡子裡那雙小而無力的手,說話漏風的牙床,他就氣不打一處來,這才有了剛才爆發的一幕。
林長濟見狀,對長世道:「你跟我出來一下。」
兄弟二人商量對策去了。
林長安被獨自留下,惴惴不安的在椅子上坐下來。
床上的「林硯」忽然睜開了眼,他已經盡力在壓制怒火了,可惜想刀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林長安打了個哆嗦,奪門而逃——太兇殘了!實在太兇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