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被一个中年男人带着撤离,说是撤离,其实是逃跑,汪家人来势汹汹,张家人无法抵挡。
那一天,天上飘着大雪,风很大。
就在那一条山谷之中狭窄的小路上,一个男人漫不经心的拎着一把唐刀堵住了他们的去路,长过腰很多如最好的绸缎,一条白绫缚住双眼,遮去了三分之一的脸,让人不怎么注意他的样貌。
可就一眼,张起棂的心就狂跳起来,他知道这人是谁!
是———谢沉。
中年男人警惕拉满:【你要做什么?】
谢沉不搭理中年男人的话,抬手随意指向七八个小孩中的张起棂,声音温和:【把他给我。】
中年男人不语。
谢沉上前一步,他脸上的白绫好似对他的视线没有影响:【如果你不在我对你的耐心消失之前把他还给我的话,那我只好…把你们都杀了,抢过来。】
谢沉的声音还是温和的,众人却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意骤然升起,无端端的,他们确定这个男人会杀人,而且,很会杀人。
众人心里在打鼓。
张起棂动了,张海客眼疾手快的拉住他的手,他下意识狠狠挣脱开来,在大雪天他穿得还是很单薄,动作灵敏,脚一蹬山壁,整个人借力腾空一个前翻,就落到了谢沉的面前。
他紧绷着眉心,想伸手抓住谢沉垂在身侧的手,身上的伤口又全部裂开,疼的他手几乎都没有力气:【我跟你走。】
中年男人深深的看男人和孩童一样:【走。】
他们都走了,谢沉也慢悠悠地转身朝山谷的另一端走去,张起棂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谢沉随意问:【小小张,还记得我不?】
【记得,王麻子。】
【啧,这名真好记,你到现在还记得,没白养。】谢沉不紧不慢的感慨着。
【嗯…】张起棂心里是高兴的,即使他眼前出现好几个谢沉的背影,他用力摇了摇头。
谢沉的脚步一顿,猛然回头看他,忽然伸手摸了一把张起棂的额头,随后撩起了他的衣摆,血淋淋的伤口和纵横交错的老旧伤疤暴露在空气里。
谢沉静静地,应该是在看着他的伤口,
被人这么注视着,张起棂有些害羞的张了张嘴,最后指尖轻轻拉过衣摆盖上伤口,小声说【我习惯了。】
【抱歉,我来晚了。】谢沉轻轻的抱起了他,张起棂浑身僵硬了一下,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安静的窝在谢沉的怀里,有些不好意思的轻闭上眼睛。
他现在不是两三岁的小孩了,是八岁。
男人抱着孩童走在飘雪的林间,那些大雪落于他们的间,似白头。
【你的…眼睛?】张起棂问的轻。
【没事,挡脸用的,有些太扎眼。】
【哦。】张起棂觉得这个怀抱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他小心的用脸颊贴着谢沉的衣,因风雪的缘故凉凉的,但他依旧觉得很暖和。
张起棂感受这一切的真实,其实他在很多次午夜梦回过这个怀抱,他的手轻轻地带着小心翼翼放上谢沉的肩,静静地听雪落下的声音。
这一刻,他想起了一句话不知道在哪里听见过的话。
“苍山负雪,不负岁月。”
风雪里,他和故人重逢。
半晌,听见谢沉略带叹息的声音【这些随意抢别人崽的人,真讨厌。】
张起棂从中听出了肃杀之意,谢沉很少生气的。
“哎哟,小乖乖你终于醒了!”
一个妇人惊喜的声音打断张起棂的回忆,他抬起头望去。
一个四五十岁的妇人走了进来,看见坐在被窝里的张起棂,两岁的孩子软糯糯的别提多可爱,看的她心都软了,不由惊喜的出声。
她伸手把张起棂抱到一边,又用被子把他裹起来,开始熟练的给床上换上干净的小褥,把湿漉漉的小被褥收成一团。
这个妇人张起棂也认识,是谢沉花钱雇打扫屋里的大婶,最主要就是给他做饭洗衣服。
张起棂看见田婶的动作耳朵一下子就红了,他嘴唇张合,想问谢沉在哪里,又想想他现在根本不知道谢沉的名字。
“爹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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