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噠——
開門的是一個中年女人,「小少爺回來了。」
景亦一愣,似是還沒適應這個稱呼。
別墅內的裝修採用的是歐式風格:天花板上明亮的水晶吊燈,一塵不染的奶白色真皮沙發,以及牆上的一幅結婚照。
——照片上的男人是景亦的父親,而那個女人卻不是他的母親。
這一切都顯得他與這個家有些格格不入。
「可以幫我把晚飯送到樓上嗎?」景亦遲疑開口,他們應該也不想和他一起吃飯吧……
「當然可以。」
「謝謝。」景亦說完便上樓去了。
他的房間二樓最里側,據說是那個女人找人臨時收拾出來的。他昨天到別墅的時候已經很晚了,今天辦完其他手續就被送到學校,行李箱還沒來得及收拾。
景亦從黑色行李箱內取出一個精美的相框,相框內的相片是他與一位女士的合照。仔細觀詳,景亦的五官與她十分相似。他用指腹輕輕摩挲著相框外部的玻璃,觸感微涼,卻自心底湧上一股暖意。
照片上這位笑容可掬的女士正是景亦的母親。
五天前,他的母親在醫院的病床上合上眼,再也沒能醒過來。他在病床旁嚎啕大哭,母親陪伴他十七年,卻在那一天永遠地里離開了他。下葬那日,他的淚腺乾涸,似是已然將一輩子的淚流盡。
不知道景昊陽出於什麼心理,他還是把景亦接回了這個家。或許這只能稱為一棟房子,一個可以遮風擋雨的地方,並不能稱之為家。
景亦小心翼翼地將相框擺放到床頭柜上,調整到一個最合適的角度。
*
夏季的天氣陰晴不定,上一秒還是艷陽高照下一秒就可能烏雲密布。天空灰濛濛的,上午第二節課的課間,高三一班的教室內就已經燈火通明。
「所以你是從南方轉來北方的?」胡一非正歪著身子和景亦說話,那嗓門大的好像生怕別人聽不到似的。
景亦點點頭:「嗯。」
班裡的其他人覺得他性格冷冷的,很少過來和他說話。只有他這個前桌樂此不疲,雖然到現在為止他還不知道人家叫什麼。而身為其他人之一的程爍又在座位上趴著睡覺。
「那你能習慣嗎?」
「可以,我是在北方出生的。」
程爍那隻腕骨突出的右手抓了抓後腦勺的短髮,騰的坐了起來,似是不滿二人嘀嘀咕咕地吵到他睡覺。
他的目光鎖定在那兩個始作俑者。
胡一非儘量放緩動作,如同機器人一般正欲轉過身去。程爍鬼魅般的聲音響起:「別轉過去啊,說說,聊什麼呢?」
「沒什麼。」
說話的人是景亦。
程爍在心裡已經把景亦定性為孤僻富家小少爺,今天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居然會和自己說話。
景亦的發色不是純黑,而是透著淡淡的栗色,他依舊沒穿校服,身上的衣服和昨天的相差無幾。但是程爍知道他一定換過了,因為景亦身上的香味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