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問?起手術,方隨寧像回憶上世紀的人?一般,哦,商明寶啊,我?不知道哎。咦,她沒加你?微信?
她問?她要過他的微信號,為什麼沒加?
也許那個夏天一連串兵荒馬亂的事情?太多,也許溺愛她的爺爺去世她很長時間沒有振作,也許是酒肉朋友帶她流連在一場又一場夜場中。
喂,babe,喝一小口啦,度數很低的,會出事才?怪。
蠢蠢欲動時,眼前總會掠過他那雙淡漠認真的眼。她沒有喝。
又也許,還有最直接本質的原因。
她只是沒那麼喜歡他。
家世懸殊,她明白。為什麼在僅僅只是「喜歡」時,就想到這?一點?,她不明白。
頂級的財富從不會向下流通,利益和陣線的鞏固只會在一次次門當戶對強強結合的聯姻中。她是商明寶,雖然是商家最天真最小的女兒,但從來都冷靜地懂得這?個道理。
只是為什麼在僅僅只是覺得自己「喜歡」他時,就想到了這?遙遠的一點?,她還不明白。
何況他有別的喜歡的人?。
追逐一個不可能的人?,不是她體味人?生的方式。
難過是真,不舍是真,流過的眼淚是真,心跳的失是真,什麼都是真的。
可是真的,並不代表永恆。
在終於敲定了做消融手術的日期後,她的焦慮和害怕抵達到了頂端,不顧一切地尋找著所有能讓她汲取到勇氣的人?和事。
有一個明星如此?勵志,給了她前行的勇氣。她追他的行程,追星多年擁有了第一個所謂的「本命」。後來,那個明星聯繫她,追求她。
分不清是否是真正的喜歡,只能從那些似曾相熟的心跳和侷促中確認自己的心意。
很像啊,跟斐然哥哥相處時的感覺很像。
她左手握著右手,感受著裡面的脈跳。
大約是一年多,抑或者是兩年後,那一天,方隨寧冷不丁說,商明寶要做手術了。
向斐然問?她,什麼時候,在哪裡。
她說了一個日期,做手術的地方在紐約西奈山醫院,幾乎是該領域全球最頂級的醫院。
他為她去了人?生的第一座寺廟。
山階無盡頭,渺渺霧茫茫,橙黃的外牆描著樟樹的影。菩薩低眉,聽?他紅塵心事。
早課從凌晨四點?一直到了六點?,他記不清自己跪下起身?多少次,磕了幾個頭。
出山門,咬一支煙。露輕,沾濕他軟殼衝鋒衣的外層。
穿灰袍的僧侶灑掃庭院,叫他施主,說,求一塊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