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寒的身体里不知怎么的,燃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他对着面前的男人咆哮:“凭什么?凭什么我不能学文道?我明明在文道上的天赋更强,武道不适合我,为什么要给我强塞道路?!”
练功场上一片死寂。
在这一刻,下人们似乎连呼吸都不敢了,恐怕有根银针掉落在地面都会格外清晰。
久久的沉默后,何邈缓缓道:“你终于承认了?”
路寒脸色一僵,强撑着说:“我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何邈忽然笑了,点点头:“好,那我就替你抹除一切杂念。”
这抹笑容让路寒的心中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你要干什么?”
何邈提着路寒就大步走向了路寒的寝室。
一众下人脸色大变,纷纷上前想要阻拦,但刚走一两步,就有一股无形的威压震慑住了他们。
何邈一脚踹开大门,当路寒意识到他径直地走向书桌的时候,心中那种不祥的感觉顿时像是炸开了一般,眼睛瞬间就红了,像是只暴怒的小狮子,疯狂挣扎,但何邈的手却始终不动如山。
“你要干什么?!滚出我的房间!”
“你的房间?路无殃,你还真当我不知道你做的这些好事吗?”何邈一只手便将那书桌提了起来,走出了院子。
“看好了。”
何邈紧紧地提着路寒的衣领,放下书桌后,便拿来了柴火,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点燃了那张书桌。
“不!”路寒声嘶力竭的,很多年没哭了,这一刻却是泪流不止,体内恨意怒意交织在一起,两眼猩红,恨不得将面前的何邈撕碎。
可他做不到,任何的攻击都像是一只小猫挠痒痒,根本伤害不到何邈分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装着自己书稿的书桌在大火中燃烧成灰,就连宛秋都不忍心的转过了头。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过了不知道多久,路寒哭干了体内的力气,心如死灰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他不奢望对方爱自己,毕竟只是没有血缘关系的管家。
这么多年,就是室友都该有点情谊了吧?凭什么,为什么这般羞辱自己?
然而何邈却只是看着他,眼神一如既往的平静。
“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你。”
“别再幻想那不切实际的文道了,你以为父母是迫不得已,才将你雪藏在这偏居一隅的云州?你母亲早就死了,而你父亲之所以还留着你,只不过为了让你成年后进入不良人,将其接管为其效力而已。”
“如果你武道方面迟迟无进展,让我无法交差,你以为最后难过的是谁?是我吗?太可笑了。”
“洛阳寸土寸金,只要你有价值,是条狗都容得下。反过来也是一样,如果你没有价值的话,凭什么会认为你父亲会将你这错误留着,方便以后让政敌利用攻讦自己吗?”
何邈松手,仍凭路寒跌坐在地上,居高临下,冷眼说道。
“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月的时间,要么登门入品,要么,就珍惜珍惜你眼前锦衣玉食的生活吧,这会是你最后一段美好的人生。”
何邈转身离开。
接二连三的重击让路寒头晕目眩,他颤抖着身体扫了一遍四周的建筑。
他知道路府的前身是某位过世的前朝重臣的退休之地,因此所有的规格都是云州最高的,一向富丽堂皇,贵气逼人,就连刺史府都无法相提并论。
但在这一刻,知道真相的路寒就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淋到脚,如坠冰窟。
所有的美梦都被浇醒了,华贵的建筑就好像变成了某头洪荒巨兽的深渊巨口,而自己已然站在了它的嘴边。
果然啊,不幸的人到了哪里都是不幸的。
即便重头来过,所谓的幸福也只是梦幻泡影,一戳就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