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恙跟温珩昱高中同窗,相识多年也算知根知底,但即便如此,他仍旧对温珩昱不甚了解。
温珩昱总让他捉摸不透,对方偶尔显露的情绪令人难辨真伪,更摸不清他真实想法。
“我看你是太闲,去招猫逗狗。”陶恙讪讪诽道,又忍不住好奇,“所以是哪号人物?”
“女大学生。”
……
这答案有些难消化,陶恙哑然半晌,才艰难地将信息归拢起来。
等等。姓谢,女大学生。
“我操。”他不禁骂了声,匪夷所思道,“你别跟我说是谢仃?”
温珩昱好整以暇,未置可否。
“还真是?!”陶恙这回坐不住了,“你们俩——靠,那小姑娘失忆了?不然不应该啊。”
的确。温珩昱回想起那双眼,美则美矣,恶意也鲜明漂亮。
他不甚在意:“或许是想报复我。”
他们之间唯一的意义也仅在于此。
这话太举重若轻,陶恙无言以对,而温珩昱仍是惯常所见的从容,让他理不清头绪。
当年情形还历历在目,陶恙纠结少顷,为防止旧事重演,还是谨慎询问:“你打算做什么?”
做什么?
这问题乏善可陈,温珩昱敛目循过腕表,稍显索然。
“玩到腻吧。”他懒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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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阑人静,北城灯火浸深。
车泊进车库,正对负一层的入宅电梯,司机替二人将后座车门打开,欠身示意。
谢仃向他颔首,叫醒旁边睡眼惺忪的温见慕,将人拎出来扶稳站好。
温见慕回了几分清醒,困倦地反应片刻,才后知后觉感到丧气:“……还是添麻烦了。”
“你说温珩昱?”谢仃眼也不抬,“这有什么。但凡是个活的,他都不耐烦。”
温见慕被她一噎。倒不是因为对方出言不逊,恰恰相反,正因为说得太对,才让人哑然。
“你学过心理学?”她疑惑,“看人好准。”
“因为我也不正常。”谢仃莞尔,“我以己度人。”
温见慕迟钝加载少顷,才反应过来:“你又在逗我。”
谢仃轻笑,没什么力地揉揉她眼尾,便朝司机略一挥手,揽着人登上电梯。
过廊光影静谧,门虚掩着,温见慕摸不清温珩昱是否在办公,先放轻动作从玄关换了鞋,谢仃随着她走,顺便端详这套顶复。
入户是餐客厅,横厅南北通透,谢仃闲来无事地打量,身前人却突然顿住,她及时止步才没撞上。
随后,就听温见慕低声喊人:“小叔……”
谢仃撩起眼帘。
吧台咖啡角前,温珩昱单手抄兜,耐心等待滴滤萃取。他似乎刚回不久,衬衣袖口折在臂弯,多出些懈懒意味。
闻声,他并未应答,只淡然抬了眉梢,似有所觉般,目光落向前方摆挂的装饰画。
画框光润的镜像中,二人视线融作一处。
厅内没有点灯,夜色寂寂,沉淀几分湿漓感。他们在隐秘中无言对视,藏匿涌动的暗潮,也仅限彼此知晓。
谢仃轻一眨眼,眸光盈盈含笑。
“好久不见。”她乖声,随着温见慕喊他,“小叔。”
学了称呼,也把那点乖顺揉进语气里。她声线是一如既往的慵倦,总无意引人朝深处去想。
电子提示音响起,温珩昱懒然敛目,指腹抵过杯托,散漫放在桌面,响声清脆。
“——是挺久不见了。”
他不疾不徐,唤她名字:“谢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