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鹜行反复犹豫,启唇轻描淡写道:“公主也知道,殿下因为围场一事,对我多有信任,才偶尔让我传个话办些小事。”
晚些吧,再晚些生他的气吧。
雾玥如今想起来喜不明不白死了的事,还会一阵后怕,也担心谢鹜行哪天不留神犯了错,触怒皇兄,等哪天她还是去与皇兄说一声,毕竟谢鹜行是她的人。
只是雾玥一直寻不到机会,又是年关,加上月夷,乌铎,北召三国使臣也将在这几日进京,萧衍要安排行宫接待,她根本连他的面都见不到。
这一拖,便拖到了除夕。
知道今日三国使臣都会进宫,雾玥显得有些忐忑,她透过铜镜望着给自己梳妆的兰嬷嬷,“嬷嬷还记得月夷是怎么一番景象吗?”
兰嬷嬷似乎沉浸到了回忆里,眸光微涣,“月夷啊,有一眼望不到头的辽阔草原,过去娘娘时常与几个兄长在草原上骑马驰骋。”
“母妃会骑马?”雾玥有些不可思议,记忆中母妃是那样温柔,她想象不出母妃骑马会是怎样的神姿。
“当然,月夷女子没有不会骑马的,是月夷人骨子里生来就有的野性。”
兰嬷嬷不知想到了什么,看着雾玥久久没有说话,还是雾玥望向她,才回神继续道:“到了夜晚,则有漫天的星河为枕。”
雾玥安静听着,眼中不自觉地流露出向往。
“公主,我们该去宴上了。”谢鹜行从殿外进来。
将准备好的手炉放到雾玥手中,又拿来斗篷仔细给她穿戴好,才离开长寒宫,往金銮殿去。
跨过苑琼门,才走了没多远,雾玥便听到一声极为嚣张的娇叱。
“原来大胤的公主,就是这么不堪一击,弱不经风的么?”
雾玥拧眉朝不远处围着的一群人看去,萧汐宁与其他几个公主贵女站在一处,而说话的是站在她们对面的少女,看样子似乎是起了什么争执。
只是谁敢如此和萧汐宁说话。
雾玥又看向那少女,一袭红衣招摇惹眼,灵动的眉眼噙着不可一世的篾笑,雾玥忽然就理解了兰嬷嬷口中的“野性”。
气焰比起萧汐宁不知狂傲了多少。
尤其她手里握着的长鞭,带着飒飒的气势,而她身后,一头硕大的兽张着獠牙,目露凶光,鬃毛浓密粗硬,脖子上套着近乎雾玥小臂那么粗的铁链,两个男人才勉强牵制主它。
雾玥直接吓的脸白了一个度,那硕大的前爪恐怕能把她的脑袋拍掉。
“公主别怕。”
谢鹜行轻声说着,错步半挡在她身前。
雾玥怯怯的把自己藏到他背后。
默默想着,不是她胆小,那边萧汐宁在内的几个公主也都煞白着脸。
被如此嘲讽萧汐宁怎么能忍得住,勾唇冷笑着回击,“我大胤隆礼重法,自然不会向一些简礼贱义的人那般只会使枪弄棒,粗鄙。”
少女猛地一挥手里的长鞭,地上厚厚的积雪被打得炸开飞溅,凌厉的破空声让萧汐宁一惊,有两个胆小的贵女直接叫出了声。
雾玥也被吓了一跳,倒是没有失态尖叫,只是两只小手紧紧攥着谢鹜行的衣袍。
“好啊,那我们就比比,看是你文邹邹的嘴上功夫厉害,还是本公主的鞭子厉害。”
萧汐宁怒上心头,月夷过去不过一个小部族,如今仗着壮大,敢在皇宫内犯上乱来,就凭月夷今日还要来大胤进贡,她就不信贺兰婠真的会做什么。
虽是如此想,但萧汐宁还是被刚才那一鞭骇得失了容色,一时没接上话。
听着贺兰婠轻慢的笑了声,萧汐宁脸色几变。
贺兰婠收起鞭子,往几个公主中间寻看了一遍,似乎都不大满意,有点不大想开口地问:“谁是五公主。”
听到是问自己的,雾玥从谢鹜行身后探出脑袋,迟疑了片刻,走出来道:“我是。”
轻柔柔的嗓音打破对峙,贺兰婠闻声转过头,雾玥没忍住颤了下眼睫,忙又稳住心神与她对视。
雾玥站在未消的雪景之中,娇楚凝白的脸庞丝毫没有被压下光彩,反而更衬托的剔透如凝脂,卷长的眼睫如羽,没有一处五官是不精致的。
贺兰婠一双眼睛可见的亮了起来,她常听母亲说起小姨乃是月夷第一美人,身为小姨的女儿就该这么美才对。
虽然有三个部族的使臣入宫,但雾玥能确定她是月夷人,否则不会独独只问起她。
只是她在同为姐妹的萧汐宁身上吃过教训,所以不敢轻易有期待,她不确定贺兰婠是不是会同萧汐宁一样。
见她不说话,雾玥又看了眼她手里的鞭子,悄悄攥紧手心,心里面打鼓。
贺兰婠机敏注意到她的动作,心头一下就化了,怎么那么像她打猎时遇到的小兔,怯生生又呆呆乖乖的,她每回都不忍心猎,而是都放走。
果然她的表妹也一样招人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