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了得有一个小时,立夏觉得自己浑身都冻僵了,跨在鸟身上的大腿都已经没有知觉了,差点掉下去之前,鸟儿终于开始降落。
鸟儿降落在了一片荒地中,清扫开了一大片积雪。上面停着一辆马车。车边站着几个彪形大汉。
车是正儿八经的马车。这辆车一看就是后溪地产出,马应该是草甸部落的。
马儿高大健壮,此时正刨着蹄子,鼻孔里喷着白气,脚下的土层都被刨开了一层,但也只有一些冻枯的草根。
“阿爷,可还好?”吴扶着邱老者下了鸟背。
邱老者脸色肉眼可见地灰败了起来。
他挥了挥手说:“无事。上马车。”
“恭迎大巫。”大汉们恭敬行礼。天气酷寒,他们也只穿着短短的套头皮衣,下扎皮裙,赤脚踩在雪地中。
“这是无公子,以后见他如见我。”邱老者说。
“无公子安,恭迎无公子。”大汉们规矩行礼。
吴微微点头回礼。
“这位是我妹妹,有。”吴向众人介绍立夏,他内着麻布衣,外穿合身的兽皮衣,下系染成墨绿色的两片式皮裙,直至脚踝。脚上踩着草鞋。身姿挺拨,落落大方,仿佛他此前非一个奴隶,而是出游了一段时间的部落王子。
“有公主安,恭迎有公主。”
立夏被弄得一愣,不知道吴的葫芦里卖什么药。
立夏更惊的是,邱老者并无惊讶之情,扶着吴的手登上了马车。
吴先让立夏上车,他随后也登上了马车。
马车内铺着毛皮垫子,黑灰色的兽毛,一看就很柔软暖和。中间架着的石盆里燃着炭火。
立夏微微皱眉,如果她没记错,炭并没有拿到市集上交易。
她以为铁板一块的鹰隼部落还是有奸细吗?不知道勇哥知道不知道。
吴扶着邱老者坐好,再拿起旁边的兽皮帮他盖住腿。
立夏跪坐在石盆的另一边,悄悄烤着没有知觉的手。
“确定这个是妹妹?”邱老者问。
“嗯。妹妹和我的眼睛很相像。”吴答,想了想说:“父亲说,祖母喜欢女孩,生了我,没有女孩,所以他为我取名无。生了妹妹,就有了。所以妹妹叫有。”
立夏一直以为是吴,结果人家的名字叫无。从无到有,这家人取名方式还挺奇特呢。
“你父是如何故去的?”邱老者面露遗憾,他打量了一下立夏说:“还真有些肖似你祖母。”
“我十岁时,部落了大水,不得不迁徙,途中遇兽群,和部众冲散了。父亲为救妹妹,被大水冲走了。母亲带着我们走了几日后,不小心和妹妹失散了。得天保佑,去年到了鹰隼部落寻到了妹妹。”
无面带淡淡的哀伤,用最平淡的语言诉说着最是痛彻心扉的往事,很是惹人心疼。邱老者轻拍他的手背说:“是阿爷来迟了。”
他闭上眼睛,掩住自己的情绪。
马车非常颠簸,无伸手扶着石盆,防止翻掉。
立夏仔细翻了翻自己少的可怜的记忆,再次确认了,她是阿夏,从未离开过村落。并不是无的妹妹有。
立夏刚想张嘴否认,但无用眼神制止了她。
邱老者此时已打起了盹,无帮他往上拉了拉兽皮后,便无声地守候在了邱老者的身边。
马车内陷入了沉默。
立夏心中急转,邱老者是怎么找到的无,并让无从山洞里踏雪而出和他汇合。今天生的这些事情只是凑巧吗?
无显然也知道她不是妹妹,那为什么要让她冒认,他想干什么?
脖子上枫的小像忽然开始烫,立夏心都要揪在一起了,这是怎么了?
枫一次次的受伤都是和她有关系,难道是两人八字不合吗?
枫二哥,答应我,你一定要好好的,她把小像握在掌中,双手合十,求神佛保佑。
土和云联手对付勇,酋长又是默许状态,那这次勇即便无性命之忧,也要元气大伤。
都说天家无父子,千人的小部落竟也不能幸免。